离开边境处，车内的气氛并未完全轻松。货物虽然放行，但那个临阵倒戈、甚至可能背后捅刀子的本地经销商，如同扎在心上的一根刺。
苏清璇尝试拨打那个经销商的电话，果然，响了很久无人接听，最后干脆变成了忙音。
“不接电话。” 苏清璇放下手机，脸色冰冷，“直接去他公司看看吧。总要有个说法。”
猴子二话不说，方向盘一打，朝着经销商公司的方向驶去。车子很快停在了一栋看起来还算气派的商业楼前。然而，一下车，苏清璇和林默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
公司大门外，原本悬挂的巨幅“苏氏集团战略合作伙伴”的金属标志牌，已经被粗暴地拆卸下来，随意地靠在墙边，蒙着灰尘。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锃亮的牌子——“赵氏国际（东南亚）独家代理”！
一股被赤裸裸背叛的怒火涌上苏清璇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踩着高跟鞋，面无表情地走进公司。
前台小姐似乎认得她，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通报了。很快，那个之前对苏清璇毕恭毕敬、称兄道弟的经销商老板，搓着手，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
“哎呀！苏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进请进！” 他热情地招呼，仿佛门口那块新牌子不存在一样。
苏清璇没有动，冷冷地看着他：“王总，不解释一下吗？我们的货在边境被卡，你的电话打不通，还有门口这块新牌子？”
王总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摊了摊手：“苏总，您看这事儿闹的…我也是刚刚才和赵氏的赵总谈完。实在不好意思啊…做生意嘛，总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以前和苏氏合作呢，是挺好，但是嘛…赵氏这边愿意在原有基础上，再多给我百分之五的代理配额，这价格…也更有竞争力一些。没办法啦~”
他顿了顿，甚至还拽了句半生不熟的中国古话，试图给自己的行为贴上金：“呵呵，用你们中国的古话说，这叫…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嘛！理解万岁，理解万岁！抱歉啦，苏总！”
这番无耻的言论，连旁边的猴子都听不下去了。他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指着王总的鼻子就骂：“妈的个巴子！墙头草倒得还挺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就是看赵家给的钱多吗？背信弃义的东西！”
王总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看了眼猴子身后那两名煞气十足的士兵，又强自镇定下来，挺了挺肥胖的肚子，故作强硬道：“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是正经商人！我和谁做生意，是我的自由和权利！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苏氏难道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林默拉住了还想发作的猴子，眼神冰冷地扫了王总一眼。那眼神让久经商场的王总心里莫名一寒。
“王总说的对，和谁做生意，是你的自由。” 林默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我们苏氏，也不会强求一个心已经不在这边的合作伙伴。璇璇，我们走。海外市场的口子，不一定非要通过他。”
他拉着苏清璇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猴子对着王总比了个侮辱性的手势，也跟了上去。
回到车上，气氛有些沉闷。被曾经信任的合作伙伴背后捅刀，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猴子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骂道：“妈的，便宜这龟孙子了！要不是冬叔交代现在要做正经生意，老子非把他这破公司点了不可！”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林默。林默沉吟片刻，忽然看向猴子：“猴子，你们园区…就是二叔那个‘大型数据处理中心’…现在业务怎么样？地方大吗？愿不愿意…拓展点正经的‘海外贸易’业务？”
猴子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们那儿地方大得很！空着也是空着！冬叔早就想搞点能见光的产业了！和苏氏合作，搞海外仓储、物流、甚至是转口贸易，那是再好不过了！资源现成的，路子…嘿嘿，也比那种墙头草野鸡经销商野得多！林先生，苏小姐，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背靠二叔在那边的“实力”，虽然听起来不那么“传统”，但绝对高效且可靠。
苏清璇看向林默，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林默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二叔林耀冬的卫星电话。
电话接通，背景音依旧是嘈杂的发电机声。
“又咋了小默子？货还没提出来？” 林耀冬的大嗓门传来。
“二叔，货提出了。但这边经销商反水，投靠赵家了。” 林默言简意赅，“我们想换个合作方。猴子说，您那园区地方大，资源多，想和苏氏合作，搞正经的海外贸易，您看…”
话没说完，林耀冬就兴奋地打断了他：“操！好事啊！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东南亚这边乱是乱，但机会也多！有老子在，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再刁难咱们苏氏的货？！你放心大胆地干！二叔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地方给地方！”
他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不容置疑：“小默子，这样，你就代表二叔，代表咱们林氏贸易，现在就和清璇丫头，把合作合同签了！以后东南亚这条线，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折腾！”
“啊？我？二叔，我不行啊…” 林默吓了一跳，代表二叔签这么大的商业合同，他有点发怵。
“放屁！你怎么不行？！老子说行就行！” 林耀冬吼声如雷，“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以后我这摊子，迟早要交给你！就这么定了！签！代表你二叔签！出了事二叔兜着！挂了！忙着呢！”
电话又一次被粗暴地挂断。
林默拿着手机，看着苏清璇，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清璇…我二叔说…让我代表林氏贸易，和你签合同…”
苏清璇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心中的阴霾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驱散了不少。她从公文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和便携式打印机，快速起草了一份简单的战略合作框架协议。
“那就…请林总，代表林氏贸易，签个字吧？” 苏清璇将打印出来的协议递过去，眼中带着促狭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林默深吸一口气，接过笔。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也感受到了二叔那种混不吝背后对他的巨大信任和期望。他不再犹豫，在乙方代表的位置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默。
苏清璇也在甲方代表处，签下了苏清璇。
两个名字并排落在纸上，仿佛预示着林苏两家，在经历了诸多风波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更紧密地联结在了一起。猴子在一旁咧嘴笑着，拿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嘿嘿，发给冬爷看看！这可是历史性时刻！”
就在这时，苏清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她思念已久、却许久未联系的号码。她心跳莫名加速，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却略带疲惫，但此刻充满欣喜和急切的声音：
“璇璇！是我！我回来了！刚下飞机！你在哪里呢？听说你找男朋友了？快！带过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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