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满朝文武眉宇间的阴霾。破天荒端坐龙椅之上,玄色龙袍上十二章纹在殿中巨烛映照下熠熠生辉,衬得他本就深邃的眼眸愈发沉静如渊。
陛下,南境八百里加急!兵部尚书捧着鎏金铜匣的双手微微颤抖,三藩已在衡阳会师,号称五十万大军,前锋直指潭州!
满朝哗然。户部尚书颤声道:国库仅存三月粮草,北方蛮族又虎视眈眈,若南北夹击......话未说完已被自己的恐惧噎住。
破天荒修长手指轻叩御案,发出规律的笃笃声。这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殿内的骚动。他缓缓起身,玄色衣袍随着动作流淌下优美的弧度,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文武:建元三年春,朕在幽州城外亲率五千铁骑破蛮族十万大军时,可有人想过粮草几何?
无人敢接话。那是这位年轻帝王最辉煌的战绩,以少胜多的奇迹至今仍在军中流传。
三藩王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却不思拱卫社稷,反倒勾结外敌,破天荒声音陡然转厉,龙椅扶手上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传朕旨意,削去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王爵,贬为庶民!其祖祠牌位逐出太庙,家产抄没入官!
殿内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谁都没想到在如此危局下,帝王竟还敢行此决绝之举。
陛下三思!太傅颤巍巍出列,此诏一出,便是彻底断了和谈余地啊!
破天荒冷笑一声,缓步走下丹陛:和谈?自朕登基那日起,三藩何曾有过臣服之心?他停在太史令面前,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李大人昨夜收到的家书,可是令郎从广州寄来的?
太史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声跪倒在地:臣、臣罪该万死!
起来。破天荒声音转缓,伸手扶起老臣,令郎在尚可喜军中任参军,劝降书信写得情真意切。朕不怪你,反倒要赏你。他转向侍立一旁的内侍总管,赏太史令黄金百两,锦缎十匹,送回府中好生歇息。
这一手恩威并施让所有人噤若寒蝉。谁都明白,帝王早已洞悉朝中动向,此刻的宽容不过是雷霆前的静穆。
众卿可知,为何三藩敢如此猖獗?破天荒环视群臣,不是他们兵马强盛,而是有人心存观望,以为朕会败,以为这大好河山要易主!他突然提高音量,声震殿瓦,朕今日把话放在这里——凡临阵脱逃者,诛九族!通敌叛国者,挫骨扬灰!但有能助朕平定叛乱者,裂土封侯不在话下!
吏部尚书王大人偷偷抬眼,正撞上破天荒看来的目光,慌忙低下头去。他手中袖袋里,还揣着昨夜耿精忠派密使送来的密信。
散朝后,破天荒屏退左右,独召户部侍郎张启元入御书房。这位年轻侍郎出身江南士族,手中掌握着江南士绅的动向,正是此刻最需要争取的中间力量。
张爱卿,尝尝这个。破天荒亲手为他斟上一杯雨前龙井,茶烟袅袅中,帝王脸上的威严散去不少,这是去年朕南巡时,在杭州狮峰山采的明前茶。
张启元双手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中却愈发忐忑。他将茶盏放在案上,叩首道:臣惶恐,不知陛下单独召见有何训示?
朕听说,卿的恩师钱谦益先生近来常去虎丘讲学?破天荒状似随意地拨弄着茶盏盖,钱先生乃江南文坛领袖,若能为朝廷出言,胜过十万雄兵啊。
张启元心头剧震。钱谦益正是三藩暗中拉拢的对象,帝王竟连这等细节都了如指掌。他汗湿重衣,颤声道:臣、臣愿说服恩师!
不必勉强。破天荒轻笑一声,从龙案上取过一卷黄绫卷轴,朕知江南士绅多有顾虑,特拟了这份《安抚江南士民诏》。
张启元展开卷轴,只见上面朱批墨迹淋漓:凡主动献粮助军者,永免当地三成赋税;率部反正者,保留原职并加升三级;即便是曾受胁迫参与叛乱者,只要放下武器,一概既往不咎。最让他心惊的是末尾那句——江南各大家族子弟,可凭才学入国子监深造,择优授予京官。
陛下......张启元激动得声音发颤,这道旨意直击江南士族命脉。他们最看重的便是家族荣耀与仕途通畅,破天荒这是用整个朝堂的晋升通道作为筹码。
张爱卿是聪明人。破天荒走到他身后,手轻轻按在他肩上,三藩王不过是想裂土称王,江南百姓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榨取脂膏的工具。但朕要的是万世太平,是让江南真正成为国之粮仓,文之渊薮。他俯身在张启元耳边低语,朕听说卿的长女年方十六,才貌双全?
张启元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帝王。四目相对间,他从那双深邃眼眸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还有那份足以倾覆天下的魄力。
臣,愿为陛下分忧!张启元重重叩首,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声响。
破天荒扶起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夕阳透过雕花窗棂斜照进来,将两人身影长长投在青砖地上,宛如一幅寓意深远的剪影。
三日后,江南士族联名保皇的奏折雪片般飞入京城。张启元带着皇帝密诏南下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摇摆不定的中间派官员中激起层层涟漪。破天荒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上,望着阶下重新变得整肃的文武百官,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赢得了关键的第一局。
而在御书房的暗格里,一份标注着的卷宗静静躺着,封皮上墨先生清秀的字迹写着三个字:离间计。窗外寒鸦掠过宫墙,留下几声嘶哑啼鸣,预示着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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