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李秀兰就把新扯的红布铺在了堂屋的八仙桌上。布是昨天陆老实从镇上买回来的，红得像灶膛里的火苗，摸上去软乎乎的，纤维细得能看见，蹭在手上有点痒，像医院里护士给的软纱布。她从木箱里翻出针线笸箩，里面的顶针是黄铜的，磨得发亮，线轴转起来 “咕噜” 响，混着窗外的鸡叫声，格外热闹。
“柒柒，过来帮娘抻着布，娘要缝被面了。” 李秀兰拿着针，线已经穿好了，是大红的线，在红布上几乎看不见，却能看见她指尖的老茧 —— 是常年干活磨的，糙得像玉米皮。
陆柒柒走过去，双手抻着布的两角，布的重量压得她手腕有点酸。她看着李秀兰把针戳进布面，“沙沙” 的针线声里，一朵歪歪扭扭的花慢慢显形 —— 花瓣大小不一，针脚也有点密，却透着认真。她突然想起前世母亲给她缝被子的样子，母亲也总在冬天缝被子，红布面，白棉里，说 “柒柒盖红被子，能睡得香”。
“娘，您缝的被子真好看，像我娘以前缝的一样。” 陆柒柒对着空气小声说，眼睛盯着布上的花，“王姨你看，娘缝的花虽然歪，但是比护士缝的纱布好看，护士缝的纱布总是白的，没这么红。”
李秀兰没听见她后半句，只当她在夸自己，笑着说：“傻丫头，跟娘客气啥？这被子是给你当嫁妆的，娘要缝得厚实点，冬天盖着暖和，到了婆家别冻着。” 她又把针戳进布面，“明天要去买棉花，再缝两床被子，一床红的，一床绿的，换着盖。你爹说要给你炖鸭汤，补补身子，缝被子费力气。”
“不用，娘您别太累了。” 陆柒柒赶紧说，“一床被子就够了，冬天有暖气，冻不着。” 她又对着空气补了句，“王姨，婆家有暖气，像医院的暖气片一样，热乎得很，不用缝两床。”
陆老实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刚买的棉花：“棉花买回来了，是新弹的，软得很，你摸摸。” 他把棉花递过来，陆柒柒摸了摸，果然软乎乎的，像医院里的棉花球，却比棉花球大得多。
“我去买棉花的时候，看见镇上有卖鸭的，就买了一只，晚上炖鸭汤给你娘补补。” 陆老实坐在桌边，看着缝了一半的被子，“缝得真好，柒柒嫁过去，婆家肯定喜欢。”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李婶领着几个邻居走了进来，手里都拎着东西。李婶手里是块蓝布，笑着说：“柒柒要结婚了，我给你送块布，能做件新衣裳。” 旁边的王婶递过来一篮鸡蛋：“这是我家鸡刚下的，给你补身子。” 还有张嫂，手里拿着双新袜子：“我织的袜子，冬天穿暖和。”
陆柒柒愣了愣，赶紧接过东西，心里暖得发烫：“谢谢大家，太麻烦你们了。”
“麻烦啥！都是邻居，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李婶坐在桌边，看着被子，“我来帮你缝吧，你娘一个人缝太慢了，我们人多，一会儿就能缝好。”
邻居们也跟着附和：“对，我们一起缝，让柒柒的嫁妆早点齐全。”
李秀兰笑着说：“那谢谢大家了，晚上我炖鸭汤，大家都在这吃。”
陆柒柒看着忙碌的邻居们，又对着空气说：“王姨，邻居们真好，像医院的病友一样，都来帮我，我真开心。” 李婶听见她说话，以为她在跟自己说，笑着说：“傻孩子，跟我们客气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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