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英……回来了……”
托雷基亚开口试图用安抚女儿。然而声音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僵住了。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可怕，与他平日清冽的声线判若两人。那声音发出来，就连他自己都基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爸爸！你的嗓子？”
托雷英立刻冲到床边，焦急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计时器核心又不稳定了？还是生病了？”她想起爸爸刚从博尔赫斯归来后那段时间的虚弱，心立刻揪紧了。
托雷基亚被女儿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窘迫不已，脸颊上迅速漫开一层不自然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尖。他下意识地想拉高被子遮掩，却牵动了身体某处，几不可闻地抽了口冷气。
“……没事，”他强作镇定，用那破洞般的嗓子艰难解释，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女儿纯粹的担忧。
“就是……爸爸嗓子不太舒服，可能……嗯……有点……上火。”
这个借口蹩脚得让他自己都想扶额。奥特一族，上火？
就在这时，泰罗也跟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杯能量温和的营养液，极其自然地走到床边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托雷基亚身上时，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疼惜与柔情，还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满足。
“喝点这个润润嗓子，会舒服些。”泰罗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他一手轻轻扶住托雷基亚的后背，将杯子小心地递到他唇边，动作自然而轻柔，仿佛早已做过无数次。
托雷基亚在泰罗碰到他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飞快地瞪了泰罗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羞恼、谴责和一丝无可奈何。但在女儿面前，他还是就着泰罗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下了那杯营养液。
看着爸爸乖乖被父亲照顾的样子，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极其亲昵的氛围，托雷英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但疑惑更深了。
爸爸看起来……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极度的疲惫？
“爸爸，你真的没事吗？”
泰罗一只手放下杯子，另外一只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接着又要扶他躺下。
“不……不用……”托雷基亚连忙拒绝，声音依旧沙哑。他似乎想证明自己没事，尝试着用手臂支撑身体坐起来，然而刚一动，眉头就紧紧皱起，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小心。”
泰罗立刻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腰背，那动作迅捷而自然，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如此。他的大手在托雷基亚的后腰处不着痕迹地揉了揉，低声安抚，“别逞强，慢一点。”
在泰罗的搀扶下，托雷基亚才极其缓慢、动作有些别扭地坐了起来。
当他试图站起身时，问题更明显了。他的双腿似乎使不上力，刚一站直就踉跄了一下，全靠泰罗紧紧环住他的腰才没摔倒。走起路来的姿势更是奇怪，脚步虚浮，带着一种微妙的仿佛在忍受某种不适的僵硬感。
“爸爸！”托雷英看得心惊胆战，连忙上前想帮忙。
“我没事，宝贝——”托雷基亚赶紧安抚女儿，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靠在泰罗身上，几乎是被半抱着往卫生间走。
“就是……躺久了，腿有点麻。”
这个解释连三岁小孩恐怕都骗不过。
泰罗全程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眼神专注而温柔，时不时低声在他耳边说一两句什么，引得托雷基亚又羞又恼地用手肘轻轻顶他一下，却因为浑身乏力，那反抗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
托雷英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几乎是抱着爸爸走进卫生间的背影，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爸爸这“累”也太奇怪了吧。嗓子哑了，腿脚不稳，走路姿势怪异，还被父亲这样……亲密无间地照顾着。
而父亲呢，虽然一脸关切，但那眼底深处藏不住的愉悦，简直和他平日里严肃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试图理解眼前这超乎她认知的一幕。她隐约猜测，父亲和爸爸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她不太懂的非常特别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深究。
反正爸爸有父亲细心照顾着，看起来虽然惨了点，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至于这背后的原因……或许就像阿西说的某些复杂公式一样，是她这个年纪还无法完全理解的高深学问吧。
……
两周后。
这个周末，泰罗因宇宙警备队的紧急任务需要外出一天，而科学局的“永劫双星”项目也正好进入一个关键节点，托雷基亚不得不去科学局加班。家里难得只剩下托雷英一个人。
机会来了。托雷英立刻想到了和巴克西伦的那个约定，她忐忑又兴奋地拨通了好友的通讯。
“阿西，快来我家，就今天！”
通讯那头的巴克西伦眼睛瞬间亮了：“收到。马上到，准备好迎接特蔓德斯最强医师的莅临吧。”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托雷英打开门，看到巴克西伦站在门口。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今天的阿西居然显得格外端庄？她不仅把通常随意的发辫梳理得整整齐齐，甚至手里还像模像样地提着一个小巧的礼盒。
“打扰了，阿英同学。”巴克西伦微微鞠躬，语气是刻意拿捏出的、带着点别扭的礼貌，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往门内瞟，“你爹和你爸在家吗？”
托雷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礼貌”逗笑了，侧身让她进来：“哈哈哈……快进来吧！别装了，他们都不在，要晚上才回来呢。”
这句话如同解除某种禁锢的咒语。巴克西伦立刻直起腰，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那副“乖宝宝”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惯有的带着点大大咧咧笑容。
她把手里的礼盒随手塞给托雷英。
“喏，带给你的，我大父实验室出品的，味道还行。”
随即，她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踢掉鞋子——她和光之国的奥特一族的习惯不同，身上会穿点——光着脚丫就冲进了客厅，好奇地四处打量。
“你家挺大嘛，你爸爸的实验室在哪里？我能参观一下吗？哦对了，我们是不是该干正事了？”她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瞬间恢复了本色。
托雷英看着好友这“原形毕露”的样子，忍俊不禁，领着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实验室等我爸爸回来经过他同意再说吧。先办我们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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