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圆圆说完便低头默默吃饭，刻意避开与孙喜梅的目光接触。
孙喜梅气呼呼地瞪了儿子一眼，趁王圆圆不注意，压低声音骂了句:“没出息的东西！”
张文龙却像没听到一样，先给王圆圆碗里夹了块茄子，又给他妈碗里夹了筷豆角:“都尝尝，都尝尝！第一次做，不太好啊，欢迎提宝贵意见！”
张利民仿佛置身事外，一边看着电视新闻，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对饭桌上暗涌的波澜视若无睹。
“你们下午没出去转转了吗？”孙喜梅喝了口粥，试图缓和气氛，觉得自己刚才表现有些差强人意，怕新媳妇多想，想找补找补！
“去了，看了几家拍婚纱照的店。”张文龙随意答道。
王圆圆打定主意尽量不插话，免得又起争执，任由他们母子俩闲聊，也学着张父的样子，边吃饭边看电视。
“看的哪家？定下来了吗？拍婚纱照这里头水分大着呢！”孙喜梅顿时来了精神，语气急切。
“定了，就中岗北面那家‘天长地久’。张文龙不紧不慢地说。
“交定金了？护城河边那么多照相馆，怎么非去那家？肯定多花不少钱！定的多少钱的？”孙喜梅的声调又不自觉提高了。
“两千。”张文龙面不改色地说。
王圆圆惊讶地抬头看他，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肉丝。
“交了多少钱定金？能退吗？”孙喜梅急切地追问。
“五百，退不了。要是不拍了，这钱就打水漂了。再说了，这也不贵，妮妮前两年拍，不还花了两千多！”张文龙睁着眼睛说瞎话，王圆圆差点笑出声——明明订的三千八百多的套餐，到他这缩水成两千了，只交了两百的订金，到他嘴里竟又成了五百。
“你们可真会花钱！照个相都要两千！我们那时候啥都没照！”孙喜梅低声抱怨，满脸不赞同，不过想想女儿结婚那时候，有些释然了。现代的年轻人是真会花钱！
“阿姨，其实您和叔叔有空也该去补拍一套婚纱照。您俩都长嫩好，照出来一定好看！”王圆圆轻轻抿了抿唇，这话倒不是恭维，张文龙的父母确实相貌很端正，“我同学爸妈今年刚补拍了结婚照，看着也特别好看。”
“我们都这把年纪了，照那个干啥？”孙喜梅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闪过一丝羞涩，显然心情好转了些。
“留个纪念嘛。”王圆圆笑道，“等年纪大了，还能给孙辈看看：瞧瞧你奶奶我，年轻时也是一朵花！”
“呵呵……”孙喜梅忍不住笑出声，“花那冤枉钱干啥！让人家看笑话！”
“文龙长得都不太像您和我叔，没继承到您俩多少的优点。王圆圆打趣道。
张文龙挑眉看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文龙像他舅舅，跟他二舅长得可像了！”孙喜梅望着儿子，脸上带着笑。
“嗯，我看妮妮倒是集中了您和叔叔的优点，不仅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王圆圆语气里带着羡慕。张文龙和他妹妹张文柯都是高个子，张文龙一米八三，张文柯也有一米七。
听到有人夸女儿，孙喜梅更加开心了，看王圆圆也顺眼了许多:“吃菜吃菜！你喜欢喝我炖的排骨汤，明天再给你炖！”
“嗯，好！谢谢阿姨！”王圆圆乖巧应道，觉得其实张文龙他妈——她未来的婆婆，还挺好哄的！
张文龙在桌下偷偷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饭后，张文龙再次帮忙收拾碗筷时，孙喜梅没再说什么。
王圆圆特意关上厨房门，给张文龙系上围裙，并朝他使了个眼色。张文龙比了个“oK”的手势，故意提高音量:“圆圆，放那儿吧，你别洗了，一会儿让我妈来刷！”说完冲她眨了眨眼。
王圆圆会意，接话道:“没事，就几个碗，让阿姨歇着吧。”
孙喜梅心情愉悦地坐在沙发上，觉得这个新儿媳还算懂事。
张文龙让王圆圆留意门外，生怕母亲突然进来。突然响起的门铃声让他松了口气。小两口在厨房里边洗碗边玩闹起来，他故意把洗碗液的泡沫点在她鼻尖上。
她佯装生气，伸手在他腰间轻轻拧了一下。
他不敢叫出声，一边扭着身子躲闪，一边对她做鬼脸。“你给我揉揉，疼！”
“少来，我根本没用力。”她在他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厨房里弥漫着甜蜜的气息。两人走出厨房时，已是二十分钟后。
“大姑，您怎么这时候来了？吃过了吗？”张文龙看着沙发上的人笑道。
“吃过了，来找你妈商量点事。”张春华笑着回答，转而看向王圆圆，“圆圆越来越漂亮了。”
“大姑您气色真好，这是有什么喜事吧？”王圆圆笑着回应。对张文龙这位大姑，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订婚宴上——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听你妈说你们也在‘天长地久’订了婚纱照？梦梦也订的那家。你们怎么这么便宜？梦梦说她订的要八千多呢！”张春华不知是在炫耀还是真不满，语气有些生硬。
“一分价钱一分货嘛。价高的套餐送的东西多，我和圆圆对婚纱照要求不高。”张文龙笑着解释。
“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用，结完婚都是放在柜子里积灰，谁天天拿出来看啊！”孙喜梅愤愤地说。这一对比，她顿时觉得儿子媳妇的两千块套餐也不算贵了。
“好了，你们洗洗早点休息吧。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记得我跟你说的事，抓紧时间问问，晚点给我回话。”张春华对孙喜梅嘱咐道，起身准备离开。
“行，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忙吧，反正也没几天了。”孙喜梅说着也站起来要送客。
“大姑，这么急着走干嘛？再坐会儿吧！”张文龙客气道。
“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你们都别送了。”张春华回头说道。
“大姑慢走，路上小心。”王圆圆礼貌地挥手道别。
门刚关上，张文龙就问孙喜梅：“妈，大姑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孙喜梅看了儿子一眼，又瞥了瞥王圆圆，欲言又止。
王圆圆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恐怕与自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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