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香奈惠的意识,是从一片冰冷的绝望中慢慢浮起来的。
最后记忆里的画面支离破碎:
童磨那张虚伪带笑的脸,自己折断的日轮刀,肺部被冻裂的剧痛。
还有香奈乎从树上跌落时那抹刺目的红……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不仅保护不了香奈乎,还要连累这个孩子一起……
“对不起...姐姐不该同意带你出来的...我太天真了...”
那种绝对的力量差距,让她数百个日夜苦练的剑技像个笑话。
她一直相信的人鬼共存理念,在童磨纯粹的恶与绝对的力量面前,碎得彻底。
“原来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就在最深的绝望要将她吞噬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喂!那个花里胡哨的变态!”
声音带着怒气,却像一道光,劈开了死亡的阴霾。
她当时想喊,想让他快跑,对上弦之贰,多一个人只是多一具尸体……
可她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带着冰碴。
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暖流毫无征兆地注入她几乎冰封的身体,强行把她从鬼门关拽回了一点点。
她看到那个陌生的青年,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扛住了童磨的攻击!
那不是剑技,是最纯粹、最野蛮的力量!
一拳!
仅仅是一拳,就把那个恐怖的上弦之贰砸飞了出去!
那拳头带起的风压,甚至把刚刚撑起一点的她再次掀倒!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在意识彻底沉沦前,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是神明吗?是上天派来,终结这千年诅咒的使者吗?
“姐姐……姐姐!”
耳边传来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唤。
香奈惠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妹妹忍哭得通红的双眼。
泪水正一滴滴落在她手边的医疗报告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还活着?
温暖的被褥,熟悉的药香,还有小忍的哭声...
她竟然真的从那场噩梦中活下来了。
能再次见到小忍,真是太好了。
但随即,肺部传来的撕裂痛感和全身的虚弱让她清醒——
这样的伤势,恐怕...
“忍……”
香奈惠抬起还有些无力的手,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
“别哭……我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忍猛地抬起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知不知道你伤得多重!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我……我差点以为……”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抓着姐姐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消失。
香奈惠虚弱地笑了笑,环顾四周,是熟悉的蝶屋病房。
她最关心的问题脱口而出:“那个人……那个救了我们的人呢?他在哪里?”
忍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她抹了把眼泪,语气带着不满和担忧:“他还在昏迷!就在隔壁房间!姐姐你都这样了还管他!先顾好你自己好不好!”
“他……昏迷?”香奈惠的心揪了一下。
那个如同战神般的身影也会倒下吗?
她挣扎着就想坐起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鬼杀队的大家,尤其是不死川先生,他们一定会怀疑他……”
“姐姐!你别动!”忍吓得赶紧按住她,声音都带了哭音,“你的伤不能乱动!”
“忍,带我去。”香奈惠看着妹妹,紫色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执着和坚定。
“我必须去。他是我们的恩人,我不能让他醒过来后,面对的是怀疑和敌意。带我过去,现在。”
看着姐姐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忍所有劝阻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太了解姐姐了,一旦下定决心,谁也拉不回来。
“……好。”忍咬着唇,终究是妥协了。
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香奈惠,几乎是用自己娇小的身体承载了姐姐大部分重量。
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挪向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的气氛,比香奈惠想象的还要凝重。
周防明济静静地躺在床铺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胸膛已有平稳的起伏。
他上身缠满了绷带,隐约还能看到渗出的淡红血迹。
而在房间靠门的位置,不死川实弥如同门神般抱臂倚墙站着。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刮在昏迷的周防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与怀疑。
白色的刺猬头仿佛都带着怒气,整个房间的空气因为他而变得压抑。
听到门口的动静,不死川猛地转过头。
他看到被忍搀扶着的、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香奈惠时,他眉头狠狠一皱。
“蝴蝶!你跑来干什么?!回去躺着!”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冲。
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香奈惠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推开忍搀扶的手。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步步挪到周防的病床前,挡在了他和不死川之间。
这个动作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不死川先生……”她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请您……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待他。”
不死川嗤笑一声,下巴朝周防扬了扬:
“一个来历不明、恢复力快得不像人的家伙,突然出现在恶鬼袭击现场?蝴蝶,你太天真了!”
“他不是奸细!”
香奈惠语气激动起来,引一阵咳嗽。
忍连忙轻拍她的背,焦急又不满地瞪了不死川一眼,低声道:
“不死川先生,姐姐需要静养!你能不能先出去?”
香奈惠摆摆手,强压下不适,直视不死川,一字一顿地交代真相:“那晚的敌人……是上弦之贰,童磨。”
不死川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
“我输了,”香奈惠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无比坦诚,“输得彻彻底底,毫无还手之力。还连累了香奈乎……我们本会死在那里。”
她回忆起那份绝望,眼神却越发坚定:
“是他,突然出现,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法稳住了我必死的伤。
然后……他用身体,挡在了我和童磨之间。”
“童磨的血鬼术……那些能瞬间冻结柱的冰……打在他身上,效果甚微。
我亲眼看着他,用拳头,将上弦之贰打飞!”
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周防,带着无尽的感激:
“他拥有非人的力量,这没错。
但他用这力量保护了我们。
这样一个...只因见到他人遇险就会挺身而出的人,绝不可能是敌人。”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说道:“不死川先生,我,蝴蝶香奈惠,以花柱之名起誓,他是我们的恩人。
我请求您……至少在他醒来之前,不要将他视为敌人。”
不死川实弥看着香奈惠拼死维护的姿态,眉头锁得更紧。
他当然担心香奈惠,但更担心这个来历不明者是个炸弹。
蝶屋里这么多伤员,蝴蝶姐妹都在这里...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如此,”他最终低沉开口,目光锐利地钉在周防身上。
“他那身力量,也必须要有一个解释。”
“我等着你醒来的解释。”
就在这时,床上一直毫无动静的周防明济,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周防明济觉得自己沉在一片漆黑的深海里。
听不见,看不见,只有模糊的感觉。
好像有哭声……很悲伤……
好像有争吵声……很激动……
“……上弦之贰……”
“……恩人……”
“……解释……”
断断续续的词语模糊地传进他混沌的意识里。
他努力想听清,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得像焊住了一样。
‘……好吵……’
‘……谁在说话……’
‘……香奈惠……没事了吗……’
‘……身体……动不了……’
在一片嘈杂的模糊声音中,一个特别尖锐、充满怀疑的男声似乎离得很近:
“……必须要有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
妈的,好累……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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