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异国他乡,崭露头角
飞机穿越厚重的云层,舷窗外,一片炫目的雪白映入眼帘。
连绵起伏的阿尔卑斯山脉宛如沉睡的巨兽,披裹着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而纯净的光辉。山脚下,散落着仿佛童话中积木小屋般的村落,红色的屋顶点缀在无尽的雪白画布上,宁静得仿佛不属于尘世。
林一笑的小脸紧贴着窗玻璃,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小团白雾,他那双酷似陆廷渊的墨黑眼眸中,充满了对陌生世界的好奇与探索。
“妈咪,这里好安静。”他轻声说道,语气中隐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林清歌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将儿子揽入怀中,下巴轻抵着他柔软的发顶。她的目光也投向窗外,凝视着这片即将成为他们新起点的土地。
安静,正是她此刻最渴望的。
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绑架案已过去一个月,尽管陆廷渊以雷霆手段扫清了苏雨晴及其残余势力,并将幕后试图插手的几个小喽啰彻底铲除,但那种失去儿子的恐惧和后怕,如同梦魇,至今仍会在夜深人静时紧紧攫住她的心脏。
陆廷渊的忏悔是真诚的,他救回儿子的疯狂与高效也是真实的,甚至他后来那种笨拙而固执的“温水煮青蛙”式追求,她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然而,这还不够。
只要仍留在那个熟悉的环境中,留在陆廷渊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些围绕他的权势与仇怨所带来的危险,就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再次降临。陆家的门槛太高,周围的目光太多,她无法冒险,也再也不愿让一笑置身于任何潜在的风险之中。
因此,她再次选择了离开。
这一次,她准备得更加充分,决心也更加坚定。通过顾言之的海外关系,她找到了这个位于瑞士德语区、远离旅游热门线路的宁静小镇——圣·莫里茨附近的一个小社区。这里人口稀少,民风淳朴,足够隐蔽,也足够安全。
她留下了一张纸条:【你的世界太危险,我带儿子去寻找真正的平静。别再找我们,否则我会让你永远见不到他。】
这不是气话,而是声明,是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最后底线。
飞机平稳降落在苏黎世机场,随后他们转乘了两次火车,最后乘坐一趟带有复古车厢的山区小火车,哐当哐当地抵达了目的地。
小镇火车站小得仅有一间木屋,站台上积着厚厚的雪,空气清冽寒冷,吸入肺中,带着一丝松针和雪花的清香。寥寥几个下车的旅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互相打着招呼,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林清歌牵着林一笑的手,拖着不多的行李走出车站。她们预定的住所是一栋独立的二层木屋,附带一个小小的院子,此刻也被白雪覆盖。房东是一位和善的瑞士老奶奶,早已将钥匙交给中介,并贴心地将壁炉点燃,屋内暖意融融,散发着松木的香气。
木屋内部的装修呈现出典型的阿尔卑斯山风格,原木结构,粗犷而温暖。家具虽不多,但足以满足生活所需。最大的房间留给了林一笑,窗户正对着覆盖着白雪的森林和远山。
“喜欢这里吗,一笑?”林清歌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询问儿子。
林一笑已脱去厚重的外套,正在房间里好奇地东张西望。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点了点头:“喜欢。这里很干净。”
他所说的“干净”,不仅指环境,更指那种脱离了国内纷扰舆论、陆家复杂关系以及潜在威胁的纯粹感。
林清歌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儿子,将脸贴在他小小的脊背上,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暖。“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母子二人在适应新环境中度过。他们去市政厅登记,办理暂住手续,购买生活用品,熟悉小镇的布局。小镇中心只有一条主街,分布着面包房、咖啡馆、小超市和一家邮局。人们的生活节奏缓慢,见到她们这两个东方面孔,虽然好奇,但也只是友善地点点头,并不多加打扰。
林清歌刻意保持低调。她褪去了在国内时逐渐显露的锋芒,穿着最普通的羽绒服和雪地靴,素面朝天,如同一个最寻常的、带着孩子在此疗养或求学的单身母亲。
但她无法完全割舍音乐。那是流淌在她血液中的本能。
社区活动中心成了她偶尔光顾的地方。那里有一架旧旧的、音色却意外醇厚的立式钢琴。在一个飘着细雪的午后,她趁活动中心人少时,坐在了钢琴前。
手指轻轻落在微凉的琴键上,她几乎不加思索,一段舒缓而带着淡淡忧伤的旋律便从指尖流淌而出。那是她即兴改编的一首瑞士传统民谣,融入了她此刻的心境——远离故土的漂泊,对新生的期盼,以及对过往挥之不去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唱歌,只是让钢琴诉说。
空灵的琴音在安静的活动中心里回荡,窗外是无声飘落的雪花,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她未曾察觉的是,活动中心的管理员,一位热爱音乐的老先生,正站在走廊尽头,静静地聆听着,眼中流露出欣赏与惊讶。
而与此同时,在他们温暖的木屋内。
林一笑正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德文编程教材,旁边是他那台经过特殊改装、看似普通实则性能强悍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跳跃着复杂的代码。
他抿着小嘴,眼神专注而冷静。小小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调出了他们入境瑞士前后的数字记录。
“爸爸肯定在找我们。”他低声自语,语气中没有一丝抱怨,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他的那些人,虽然不太聪明,但确实很麻烦。”
他不想再被找到,至少现在不想。妈咪需要真正的宁静。
于是,他小手一挥,仿佛数字世界中的精灵,悄无声息地开始“清理痕迹”。他编写了几个精巧的脚本,精准地定位并抹去了他们从苏黎世机场到这个小镇途中,可能被摄像头捕捉并录入某些数据库的模糊影像记录碎片。此外,他还在几个不重要的公共网络节点,留下了几串经过伪装的、指向错误方向的加密数据包。
完成这一切后,他合上电脑,跳下椅子,跑到窗边,凝视着外面依旧纷飞的雪花。
小镇的夜晚来得特别早,才下午四点,天色便已暗淡。家家户户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宛如散落在雪地中的星星。
林清歌从社区中心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以及从外面面包房买回的新鲜黑麦面包。
“一笑,饿了吗?妈妈给你热牛奶。”她脱下外套,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嗯。”林一笑跑过去,抱住妈妈的腿,仰起小脸,“妈咪,这里的雪,好像会唱歌。”
林清歌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深,弯腰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是啊,很安静的歌。”
窗外,雪花静静飘落。
窗内,灯光暖黄。
在这片异国的雪世界里,他们小心翼翼地筑起了新的巢穴,试图将过往的一切惊涛骇浪,都隔绝在那片宁静的纯白之外。
林清歌希望,这一次,平静能够长久一些。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指尖流出的琴声,已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开始在这个看似与世隔绝的小镇,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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