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那句“我们需要谈谈”,像一道清晰的指令,打破了横亘在她与陆廷渊之间最后那层无形的、由过往伤痛与近期缓和交织而成的薄冰。没有多余的寒暄与试探,效率成为了此刻唯一的准则。
会谈的地点选在了埃里克大师庄园内一间更为私密、拥有绝佳隔音效果的书房。这里曾是大师与挚友探讨哲学与艺术的静所,此刻,却即将成为应对一场现实残酷战争的临时指挥部。
林清歌率先抵达。她穿着一身干练的深蓝色针织长裙,外搭一件米白色开衫,神色平静,目光清澈,已然不见发布会前的紧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内敛的力量感。她亲手调整了一下沙发的位置,确保没有主次之分,形成一个等边的三角。
首先到来的是顾言之。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穿着合身的浅灰色西装,但细看之下,眉眼间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与审慎。他对林清歌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询问与支持。林清歌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他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
当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再次推开时,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陆廷渊走了进来。
他显然是从某个激烈的战场上临时抽身,身上还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气息。没有穿正式的西装,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搭配同色长裤,却越发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场迫人。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寒潭,先是在林清歌身上停留了一秒,那目光复杂难辨,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沉重的专注。随即,他的视线便锐利地扫向了已落座的顾言之。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却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闪过。陆廷渊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属于雄性领地被触碰的戒备。而顾言之则回以平静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温和,但那温和之下,是丝毫不逊色的坚定与深不可测。
这是一场情敌、盟友、与潜在竞争者之间,无声的初交锋。
林清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却并未点破。她只是平静地抬手,示意了一下剩下的那张空沙发:“坐吧。”
陆廷渊收回目光,迈步走到沙发前,坐下。他的坐姿依旧带着久居上位的习惯,背脊挺直,双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却无形中给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三方会谈,以这样一种微妙而暗流涌动的方式,正式开始。
“客套和解释都免了。”林清歌率先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直接切入核心,“摩根家族的目标是一笑的监护权,以及他可能关联的某个古老契约价值。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保护一笑,粉碎他们的企图。今天,我们需要一个可行的、能够协同作战的计划。”
她看向顾言之:“顾大哥,你掌握的信息最全面,尤其是关于那份契约和我母亲那边可能关联的线索,由你先开始。”
顾言之点了点头,没有推辞。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调出资料,语气平稳地开始阐述:“根据我们组织目前掌握的情报,那份所谓的‘契约’,核心指向近一百年前,陆家与一个当时已濒临没落的华裔家族‘温家’签订的一份秘密协议。协议涉及一条贯穿东南亚某国的铁路特许经营权,以及沿线几处未被完全探明储量的稀有金属矿藏。当时为了规避某些政治风险和绑定利益,协议中加入了一条基于血脉的‘隐性继承’条款,触发条件与特定的基因标记有关。”
他看向陆廷渊:“陆先生,关于这份协议,陆家内部是否还有留存?或者,您的祖父、父亲是否曾有过相关提及?”
陆廷渊眉头紧锁,沉思片刻,缓缓摇头:“我从未听闻。陆家的海外扩张史我仔细研究过,并无此记载。要么是信息在传承中彻底遗失,要么……”他眼神一冷,“是被有意抹去了。”
“可能性很大。”顾言之接话,“而摩根家族,不知通过何种渠道,挖掘到了这份协议的蛛丝马迹。他们很可能认为,林一笑的出生,由于其特定的时间点和你们当时处理其出生信息的方式,符合了那个‘隐性继承’的触发条件。这意味着,控制了一笑,他们就有可能在未来,通过复杂的法律操作,主张对那条铁路和矿藏的权益。这利益,足以让他们疯狂。”
林清歌深吸一口气,果然如此!利益,永远是驱动这些庞然大物最根本的动力。
“那么,反击策略?”她追问。
顾言之继续道:“策略分三层。第一层,法律与舆论防御。我们需要组建一个顶尖的国际律师团,提前准备好应对摩根家族可能提出的、剥夺清歌监护权的所有法律挑战。同时,利用清歌刚刚建立的公众形象和正面影响力,提前进行舆论布局,将摩根家族塑造成‘为掠夺利益不惜伤害孩童’的邪恶形象。这部分,我可以调动组织在司法和媒体领域的力量。”
“第二层,”他看向陆廷渊,“商业与情报打击,这需要陆先生主导。持续并深化目前的金融攻击,迫使摩根家族将大量资源和精力投入到自保中,无力他顾。同时,我们需要更深入的情报,找到那份原始契约的副本或确凿证据,或者……找到摩根家族此次行动的核心决策者与执行者的致命弱点,进行精准斩首。”
陆廷渊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此刻才冷冷开口:“金融攻击会持续加压,直到他们跪下求饶。情报方面,我的人已经锁定了几个关键目标,包括威廉·摩根和他最得力的几个副手。至于契约……”他顿了顿,“我会动用一切力量,翻遍陆家所有可能的秘密档案库。”
“第三层,”顾言之最后看向林清歌,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也是最重要的一层,核心保护与‘钥匙’本身。一笑是这一切的核心。安保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这需要陆先生的武力与我的信息预警网络紧密结合。同时,清歌,你需要尽快开始了解你母亲留下的‘遗产’。那其中蕴含的知识与力量,或许不仅能帮助你自保,甚至可能提供解开契约谜团,或者……反制摩根家族的另一种思路。”
计划框架逐渐清晰。三方各自承担了关键角色:顾言之负责信息、法律与隐匿规则;陆廷渊负责商业碾压、武力保障与内部调查;林清歌则既是需要保护的核心,也是可能带来破局希望的“变量”。
气氛依旧微妙。陆廷渊对顾言之那深不可测的背景始终抱有疑虑,而顾言之对陆廷渊那霸道直接的作风也未必完全认同。但在保护林清歌和林一笑这个绝对一致的目标下,所有的不和谐音都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详细的行动计划、联络机制、风险预案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被逐一敲定。当最后一个关键节点确认完毕,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陆廷渊缓缓站起身,他走到窗前,背对着两人,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他转过身,目光越过顾言之,直直地落在林清歌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偏执与冰冷,也没有了商战中的杀伐之气,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磐石般的坚定与深沉如海的情感。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
“清歌,”
“这一次,我会站在你身前。”
“所有风雨,我来挡。”
这不是霸道的宣言,而是沉重的承诺。他承认了过去将她置于风雨之后的错误,也表明了此刻乃至未来,他将以身为盾的决心。
林清歌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闪躲,也没有立刻回应。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决绝,也感受到了那份承诺的重量。
几秒后,她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与他并肩而立的力量:
“风雨不会只由一个人来挡。”
“我们,各司其职。”
她没有完全接受他那种将她全然庇护在身后的姿态,而是强调了“我们”与“各司其职”。这是独立,也是联盟。
陆廷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坚持,只是那眼神中的光芒,愈发深沉。
顾言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以及一丝释然。
三方会谈结束。
一个由母亲、父亲、守护者结成的,目标高度统一的临时同盟,在这一刻,正式形成。
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而一场针对摩根家族的、更为精密和凌厉的反击风暴,已然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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