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走出石窟时，天光尚未破晓。她左腕的残剑录铁环紧贴皮肤，滚烫如烙铁，仿佛旧伤在血肉深处被重新点燃。
肋骨间的钝痛如锯齿来回拉扯，雷劫的余威仍在经脉中游走，像烧红的铁丝一寸寸穿行。她没有停下。
老头倚在锈蚀的锁链旁，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卷走：“你走不了正门。”
她点头，将锈剑背至身后。剑柄上镶嵌的赤霄铁碎片因灵力波动轻轻震颤，泛着幽微的银光。
系统光屏在脑中闪现，字迹灰暗：【禁制共振频率已记录，可模拟三秒空隙。但你现在的状态，连站稳都勉强。】
“我不需要站稳。”她抬手抹去唇角渗出的血丝，“我只需要出剑的那一刻稳。”
山门在望。测心石祭典的钟声从高台传来，一声接一声，沉重而冷酷，像是在为某种不可撼动的秩序敲响丧钟。
林岚的声音经由灵力扩音传遍广场：“今日测心，辨真伪，定去留——此石通天道，不容亵渎。”
金小小冷笑。
她没有走向正门。
祭典开启，禁制随之强化，灵力如网密布，寻常路径早已封死。
不能强破，而是顺着灵力流转的间隙切入。她闭眼，将残剑录铁环贴上额角，调取昨夜记录的禁制波动图谱。
系统光屏闪烁：【东南角，戌时三刻，禁制回流有0.7秒迟滞。够你穿过去，不够你喘气。】
她动了。脚步紧贴山岩阴影，避开巡守弟子的视线。
右臂仍因雷劫反噬而麻木，她将灵力压向左肩，借空间剑心的牵引力推动身形。
接近东南角时，她猛然跃起，锈剑轻点虚空，剑尖划出一道极细的裂痕。禁制网被撕开一瞬，她如影掠入。
广场后厨，杂役弟子正搬运祭品。她从怀中取出一张兽皮面具，覆在脸上。
边缘已有磨损，是早年在雾隐森林所得，但足以遮掩五官。
又从袖中抽出一枚玉符，符面刻着“膳”字。
云姑曾悄悄塞给她，说：“外门弟子三年都拿不到的通行令，你拿着。”她将玉符贴在胸口，灵识扫描阵对带有烟火气的“膳”符有天然豁免，阵纹微微一颤，便放她通行。
她混入后厨，悄然靠近祭台侧翼。
祭台上，林岚正将一名新晋弟子的手按在测心石上。
石面泛起微光，随即转为刺目的赤红。“灵根驳杂，不堪造就。”林岚叹息，语气悲悯，“测心石从不误判。”
台下弟子低声议论。
.有人摇头，有人窃喜，也有人垂首不语。角落里，一名曾被判定“灵根尽废”的少年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几位长老 exchanged 眼神，目光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
金小小盯着那块石碑，石面符文流转，金系防御层隐约可见。她知道，寻常剑气无法穿透。但她不是来比力气的。
她取出残剑录铁环，贴在耳后。铁环微震，开始同步测心石的灵力频率。系统光屏弹出：【匹配度91%，确认为锁灵阵核心。证据链完整。是否公开？】
“等我上台。”她低语。
林岚的声音再次响起：“测心石乃天一门千年传承，是衡量天赋的唯一准绳。有它在，无人能欺天道，无人能乱宗门。”
就在此时，金小小撕下面具，跃上祭台。
全场骤静。林岚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冷笑：“金小小？你竟敢擅闯祭典？来人——”
“我来还你们一个真相。”金小小站定，锈剑横于身前，剑尖直指测心石，“这块石头，根本不是测天赋的，是压天赋的。”
“荒谬！”林岚厉喝，“测心石通天道，岂容你污蔑！”
“通天道？”金小小冷笑，残剑录铁环一震，将昨夜记录的数据投射在半空——锁灵草的灵力残留曲线与测心石共鸣频率完全重合。“你们看，这是它真正的反应。它不是在测灵根，是在吸灵根。尤其是空间属性。”
台下哗然。有人怒斥“妖言惑众”，有人怔怔望着石碑，仿佛第一次看清它的轮廓。曾被判定“不堪造就”的弟子猛地抬头，眼中燃起火光。
执法弟子拔剑逼近。金小小不再多言。她知道，言语争不过根深蒂固的信仰。她需要的不是说服，是摧毁。
她抬剑，赤霄铁碎片与空间法则共振，剑身泛起银金交织的光晕。林岚冷笑道：“你纵有剑招，也破不了宗门千年法器！测心石有金系符文护体，非大乘之力不可撼动！”
“大乘之力？”金小小低喝，“我要的是它自己碎。”
她不再蓄力，剑尖轻点石面，如针入隙。破甲剑招最后一式——“断锁”，不是强攻，而是顺着灵力流转的节奏，寻其破绽。剑光如丝，悄然切入石体内部。
刹那间，测心石内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某种沉睡的机制被唤醒。紧接着——
“咔。”
一声脆响，石面裂开蛛网状纹路。灵力自内爆发，反冲如潮，气浪拍面，烟尘冲天。碎石四溅，祭台震颤。
金小小立于残骸之上，锈剑垂地，声音嘶哑却清晰：“你们的垃圾石块，限制不住真正的天才。”
全场死寂。林岚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她下意识摸向腰间香囊——那枚绣着锁灵草纹样的小袋，昨夜曾滴入一滴血，与测心石共鸣。
执法弟子欲上前擒拿。一道剑气骤然横空，拦住去路。
众人回头，秦逸风缓步走出人群，抱剑而立。
他右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紧，目光扫过执法弟子：“她破的是假的测心石，不是宗门至宝。”
“放肆！”楚墨离冷声喝道，“测心石乃宗门重器，毁之者，按律当诛！”
话音未落，夜惊风从内门弟子中踏出一步，站到金小小身后。
他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却挺直脊背，眼神如铁。
赵灵儿咬了咬唇，也跟了上去。石磊默默上前。
苏瑶没有动，但她身旁另一名外门弟子悄然移步，与她拉开距离。
人群分裂。一半怒视金小小，一半沉默观望。执法弟子举剑，却无人敢先动手。
金小小低头看着手中的锈剑，剑柄上的赤霄铁碎片因灵力耗尽而黯淡。
她的左手指节发白，掌心渗血——方才出剑时，剑柄的裂痕割破了皮肉。
血滴落在测心石残骸上，渗入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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