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睁开眼，屋外的脚步声已停在门前。她没动，右手压着胸口，测心石残片紧贴皮肤，还带着体温。残剑横在床边，剑身沾了血，干涸后发黑。她左手缓缓抬起，指尖触到剑柄，一缕微弱的空间灵力顺着经脉渗入，压住毒素在肋骨间爬行的刺痛。
门被推开时，陈锋立刻站起身，挡在床前。两名黑袍刑使并肩而立，胸前绣着刑堂徽记，手中拘令牌泛着冷光。他们没说话，只将令牌往前一递。
金小小撑着床沿起身，动作缓慢，右臂的布条还在渗血。她绕过陈锋，直视站在门外的楚墨离。对方一袭深灰长袍，面容冷峻，目光如铁。
“我随你们去。”她说。
陈锋猛地转头：“你不能——”
“我能。”金小小打断他，声音不高，却稳。她看着楚墨离，“但刑堂敢保证，查得清真相吗？”
楚墨离眉头微动，没答话。两名刑使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她没反抗，也没低头，只将残剑握得更紧，一步步走出屋子。
晨雾未散，山道湿滑。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踩得实。毒素仍在经脉里游走，像细针扎进骨缝。她靠残剑支撑行走，剑尖划过地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系统沉寂片刻，忽然在她意识里响起：“扫描完成。你体内残留的锁灵草毒素，与刑堂捡到的香囊灵力，同源性97%。但香囊上的气息是新鲜的，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人为涂抹，痕迹明显。”
金小小没回应，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这货在给刑堂下套。”系统又说，语气带着惯有的讥诮，“她知道你们不会主动上报，所以先把罪名坐实。高明啊，又阴毒。”
金小小默念：“不，是我们开始收网。”
她脚步未停，呼吸平稳。右臂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但她没去碰药布。她需要保持清醒，不能让身体先于意志垮掉。
楚墨离走在前方，始终沉默。他没回头，也没下令加快速度。两名刑使押着她两侧，却没碰她。气氛压抑，却没人开口。
山道渐宽，刑堂高门已在眼前。石阶两侧立着青铜兽首，口中衔着铁链，链子垂落，锈迹斑斑。门内烛火通明，映出人影晃动。
消息早已传开。
当金小小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有人站在廊下，有人挤在阶前，低声议论。
“她就是金无尘的女儿？”
“测心石昨晚显黑光，据说就是她干的。”
“不是早就通缉了吗？怎么还敢回来？”
“你没听说？她昨夜潜入密室，用蚀心丹污染测心石，差点让它崩解。”
金小小听着，没停步。她走到阶前，忽然抬手，指尖抚过残剑剑身，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开：“若我真毁测心石，为何不毁彻底？为何留下残片？”
议论声一顿。
她抬头，看向楚墨离：“长老若信我一句，让我当众自证——若测心石显黑光，我甘愿伏诛；若显紫光，请刑堂彻查真凶。”
人群哗然。
楚墨离终于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站着，右臂缠着血布，左手指节因握剑太紧而发白，可眼神没闪，也没躲。
他没说话，只微微侧身，让开通往大殿的路。
金小小迈步上前。
台阶上的弟子纷纷退开。有人盯着她手中的残剑，有人看着她胸前起伏的衣料，仿佛想看出那下面藏着什么证据。没人再出声。
她一步步走上高阶，踏入刑堂大门。
大殿内烛火摇曳，三十六盏长明灯悬于梁下，映得石壁泛青。正中央，测心石尚未升起，只有一座空台，台上刻着镇压符文。十步之外，便是那决定生死的石台。
楚墨离站在台侧，两名刑使守在她身后。她没再往前，只站在殿门内，左手仍握着残剑。
系统忽然低语：“提醒你，测心石反应受情绪波动影响。你现在心跳偏快，血压高，要是它误判……”
“我知道。”她回。
“那你还不把残片拿出来？藏在《残剑录》夹层里，当我不知道？”
“现在不是时候。”
“等什么时候？等他们给你套上锁魂链？”
“等他们自己怀疑。”她轻声说，“当一个人太干净，反而不像罪人。我若立刻交出残片，他们会说这是伪造的证据。可若我站在这里，不逃、不辩、不哭，他们就会问——她凭什么这么镇定？”
系统沉默两秒，哼了一声：“行，玩心理是吧？我给你计时，最多撑三分钟，再不推进，他们就要直接押你进审讯室了。”
金小小没答。
她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殿内。烛光映在石墙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她的影子斜斜地投在测心石台上，像一把未出鞘的剑。
楚墨离终于开口：“金小小，你被指控于昨夜潜入地底密室，以蚀心丹污染测心石，导致宗门气运受损。你可认罪？”
她摇头：“我不认。”
“你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她没动，只说：“我有残片。”
“什么残片？”
“测心石的残片。”她缓缓从怀中取出《残剑录》，翻开夹层，取出那枚断裂的石片。石面微光闪烁，隐约可见一行小字：“咒源出自……刑堂……执笔人……林……”
她将残片托在掌心，举过头顶：“这就是证据。若我真要毁它，何必留下这一角？又何必冒着被腐尸围攻的危险，把它带出来？”
殿内一时寂静。
楚墨离盯着那残片，眼神变了。他没接，也没否认。
金小小继续说：“我请求当众检测。若我心怀邪念，测心石自会显黑光。若我所言属实，它应显紫光。我不怕查，只怕查不清。”
楚墨离沉默良久，终于抬手：“准备测心石。”
一名刑使上前，双手结印，灵力注入台下机关。地面缓缓震动，测心石从地底升起，悬浮于台心，金光流转，映亮整个大殿。
金小小向前一步。
她还没踏上石台，系统忽然在她脑中响起：“等等。”
“怎么？”
“刚才扫描香囊时，我发现一件事——那上面的锁灵草气息，虽然新鲜，但残留的灵力波纹，和你当初在荒秽渊中毒时的毒素波纹，完全一致。不是同一批药材，是同一个人炼制的手法。”
金小小脚步一顿。
“林岚。”系统说，“从头到尾，都是她。”
她没再动，只将残片收回《残剑录》，重新藏好。左手握紧残剑，指节发白。
楚墨离看向她：“你，可敢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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