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凌家,祖祠前的演武场。
今日,这里没有了平日的操练呼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杀的死寂。
黑压压的人群围在演武场四周,目光复杂地望向场地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玄黑刑台。
刑台之上,玄铁锁链束缚着一个白衣少年——凌霄。
他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俊朗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封的湖,湖底蕴藏着滔天的怒火与不屈。
高台上,凌家大长老凌远山端坐主位,面容枯瘦,眼神阴鸷如鹰。
他身侧,站着他的孙子凌虎,此刻正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快意。
“肃静!”
凌远山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玄功,清晰地压过了场下的窃窃私语,传遍全场。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台下众族人,最终落在凌霄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罪人凌霄,身为凌家子弟,不思报效家族,反于半月前妖兽山脉之行中,勾结外敌,引动兽潮,致我凌家七名精锐子弟惨死,其行可诛,其心可灭!”
“今日,召集全族,于此祖祠之前,刑台之上,废其修为,碎其经脉,逐出家门,以正族规,以慰亡魂!”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虽然早有风声,但由大长老亲口宣布,依旧让许多人感到震撼。
“勾结外敌?这……凌霄少爷他怎么会……”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可惜了,曾经是我凌家第一天才。”
“哼,什么天才,如今不过是个废物!死了也是活该!”
这是凌虎一系的跟班在趁机起哄。
“我没有!”
刑台上,凌霄猛地抬头,锁链哗啦作响。
他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如同金铁交击:
“妖兽山脉之事,是凌虎!是他为抢夺那株‘赤阳草’,故意惊动了地穴魔蝎!凌云大哥是为了救他,才被魔蝎毒尾刺穿!是他贪生怕死,推了凌云大哥一把,自己逃命,反诬陷于我!”
“放肆!”
凌远山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檀木茶几瞬间化为齑粉。
“死到临头,还敢信口雌黄,污蔑我孙!凌虎乃家族未来希望,岂容你这废物攀咬!”
“未来希望?”
凌霄笑了,笑得悲凉而讥诮。
“一个靠陷害同族、苟且偷生得来的未来?大长老,你如此急着给我定罪,莫非是怕我揭穿某些人的丑恶嘴脸,动摇你在族中的地位吗?”
这番话,如同利剑,直指核心。
台下一些资历较老的长老,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有所触动。
凌远山这些年在族中排除异己,权势日盛,早已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而凌霄的大伯,族长凌长风,一直闭关,诸事不管。
三长老,还有很多知道真相的人都明白,族长凌长风武功一直在筑基初期。
而长老早已是筑基五层。
族长就一直被大长老压得透不过气来,什么事都做不了主。
他干脆什么事都不管,目前已经闭关三年。
那些凌虎的狐朋狗友直接叫大长老为族长。
“牙尖嘴利!”凌远山脸色铁青,眼中杀机暴涨。
“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狡辩!执法队,行刑!”
两名气息彪悍的执法队员踏上刑台,一人手持遍布倒刺的黝黑刑棍,另一人则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数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透骨钉。
场下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等等!”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怯怯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面色苍白如纸的小女孩。
奋力挤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刑台之下。
她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身体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此刻却仰着头,泪眼婆娑地望着高台。
“大长老,各位长老……我哥哥不会做那种事的!他去妖兽山脉,是为了给家族寻找资源,他之前猎杀的妖兽,采集的灵药,大部分都上交家族了啊!他现在一身是伤地回来,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废了他,这不公平!”
女孩名叫凌薇,是凌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幼体弱多病。
“薇薇,回去!”
凌霄看到妹妹,脸色骤变,急声喝道。
他不愿让妹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更怕她受到牵连。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祖祠刑台,也是你能闯的?”
凌远山眉头紧锁,语气极其不耐,
“扰乱族规执行,一并责罚!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
凌虎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阴笑道:
“爷爷,依孙儿看,三十杖才够让她长记性。免得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质疑家族决定。”
凌远山转头看了凌虎一眼,没理他。
在这种场合怎可能听凌虎的,要不他的威信何在?别的长老又会怎么看他。
他冷漠挥手。
“行刑!”
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就要去抓凌薇。
“谁敢动我妹妹!”
凌霄目眦欲裂,疯狂挣扎,铁链深深勒入他的皮肉,鲜血直流。
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侍卫,为了在也许能成为世子的凌虎面前表功,一把抓住凌薇纤细的胳膊,用力之猛,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
“小贱人,敢顶撞大长老和世子,找打!”
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狠狠一巴掌就朝凌薇的脸扇去!
凌薇吓得闭上了眼睛,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然而,那巴掌并未落下。
侍卫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
侍卫愕然转头,对上了一双冰寒彻骨、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的眼睛。
是凌霄!不知何时,他竟挣脱了一丝锁链的束缚,探出了一只手!
“你……”
侍卫被那眼神骇得心胆俱寒。
“动我妹妹者,死!”
凌霄的声音沙哑如同恶魔低语,他体内最后残存的气血疯狂燃烧,猛地一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啊——!”
侍卫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腕呈现出诡异的扭曲。
但这番爆发也耗尽了凌霄最后的力量,他被身后的执法队员死死按住。
“反了!反了!给我行刑!立刻!马上!”
凌远山气得浑身发抖,连声怒吼。
“哥——!”
凌薇哭喊着,却被另一名侍卫死死拉住。
手持刑棍的执法队员,脸上横肉一抖,运足真气,黝黑刑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凌霄的小腹气海之处!
“噗——!”
凌霄身体剧震,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气海,如同一个被砸碎的瓷器,瞬间支离破碎。
所有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水,顷刻间消散一空。
修为尽废!
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昏厥,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哀嚎,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无尽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高台上的凌远山和凌虎。
紧接着,另一名执法队员拿起透骨钉,手法精准而残忍,一根接一根地刺入凌霄周身主要经脉节点!
经脉尽碎!
每一次穿刺,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和凌霄身体无法抑制的痉挛。
他像是一个被撕碎的破布娃娃,鲜血浸透了身下的刑台。
台下,许多族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凌薇早已哭晕过去。
凌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得意。
“拖下去,扔出凌家!从此,凌霄是生是死,与我青城凌家,再无半分瓜葛!”
凌远山冷漠的声音,为这场裁决画上了句号。
“想跟我孙儿抢世子之位,你也配?“凌远山在心里冷笑。
两名侍卫像拖死狗一样,将奄奄一息的凌霄拖下刑台,在地上留下两道刺目的血痕,朝着家族大门外而去。
夕阳如血,映照着祖祠的飞檐,也映照着刑台上那未干的血迹,凄艳而冰冷。
高台上,凌远山与凌虎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阴谋得逞的快意。
而无人察觉,在被拖行过程中,凌霄怀中那枚沾染了他心头热血的黑铁令牌,正散发出微不可察的、温润而神秘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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