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县城，司令部。
方焱站在田中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电报底稿，眉头微皱。
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方虎带着大部队撤离已经三个小时了。
按照行军速度，现在应该已经出了井陉县境内，进入太行山区。
但问题是，石家庄的小鬼子也不是傻子。
井陉县和煤矿一夜之间失联，天亮之后肯定会引起怀疑。
到时候派飞机侦察，或者直接派部队过来，大部队就危险了。
“必须再拖一天。”方焱放下电报，转身看向喜子，“让通讯兵准备，一会儿要给石家庄发电报。”
“是！”喜子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方焱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
井陉县城原本驻扎着八百多日军，现在全部被歼灭，尸体已经被战士们拖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城里的伪军和警察也被控制起来，关在县政府的地窖里。
现在整个县城，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日军占领区，实际上已经换了主人。
“团长。”一个穿着小鬼子军装的战士急匆匆跑了进来，“城门口的哨兵报告，有老百姓想进城赶集。”
方焱转过身：“让他们进来，一切照旧，不要引起怀疑。”
“是！”战士跑了出去。
很快，城门打开，零零散散的老百姓挑着担子进了城。
他们看到城门口站岗的“小鬼子”，都低着头快步走过，不敢多看。
这些“小鬼子”正是独立团的战士，他们穿着小鬼子军装，站得笔直，表情冷漠，跟真的小鬼子一模一样。
有个老汉挑着一担白菜，经过城门时脚下一滑，担子掉在地上，白菜滚了一地。
“八嘎！”一个“小鬼子兵”走过去，用枪托敲了一下老汉的肩膀，“快点捡起来！别挡路！”
老汉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跪在地上捡白菜。
那个“小鬼子”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等老汉捡完白菜，挑着担子走远了，那个“小鬼子”才转过身，对同伴低声说：“娘的，演这些狗日的小鬼子，真他娘的憋屈。”
“少说两句。”另一个“小鬼子”压低声音，“团长说了，要演得像，才能骗过石家庄那边。”
“知道知道。”那个战士啐了一口，“等回了根据地，老子要把这身狗皮扒了烧掉！”
......
井陉县司令部里，方焱正在起草电报。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井陉煤矿昨夜发生暴动，矿工趁夜袭击守军，造成部分伤亡。现在暴动已被镇压，矿区秩序恢复正常。请司令部放心。
这份电报，很好的解释了煤矿那边，未能及时向石家庄发报的原因，让石家庄那边不派人过来查看。
方焱写完电报，递给通讯兵：“用田中的名义发给石家庄司令部。记住，要用他们的密码本。”
“是！”通讯兵接过电报，转身去了电讯室。
喜子走进来，低声说：“团长，伪军那边有人想跑。”
“跑？”方焱眉头一挑，“跑了几个？”
“还没跑。”喜子说，“是咱们的人发现的。有三个伪军躲在县政府后院，想翻墙出去。”
方焱沉默了几秒，冷冷地说：“带过来。”
不一会儿，三个伪军被押了进来。他们穿着皱巴巴的军装，脸上满是惊恐，一进门就跪在地上。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方焱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想跑？”
“不不不！”其中一个伪军连连摆手，“我们不是想跑，就是…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透气？”方焱冷笑，“透气需要翻墙？”
三个伪军顿时说不出话来。
方焱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以为八路军占了县城，很快就会撤走，到时候小鬼子回来，你们就能邀功请赏。”
三个伪军脸色煞白。
“可惜。”方焱淡淡地说，“你们猜错了。”
他转身对喜子说：“拉出去，枪毙。”
“是！”
三个伪军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饶命！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方焱没有理会，径直走出了房间。
枪声很快响起。
三声清脆的枪响后，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喜子走进来，低声说：“处理完了。”
方焱点点头：“把其他伪军叫过来，让他们看看尸体。告诉他们，谁要是敢有二心，下场就是这样。”
“是！”
......
中午时分，石家庄日军司令部。
一个参谋拿着电报走进司令官办公室：“报告司令官阁下，井陉县田中中佐发来电报。”
司令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鬼子，军衔少将，名叫铃木征四郎。他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皱起眉头：“煤矿暴动？”
“嗨。”参谋点头，“电报上说已经镇压了。”
铃木征四郎盯着电报看了一会儿，突然问：“煤矿有多少守军？”
“一个大队，大约一千二百人。”
“一千二百人，镇压不了几千个手无寸铁的矿工？”铃木征四郎冷笑，“田中这个废物，越来越没用了。”
参谋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要派人去井陉看看？”
铃木征四郎摆摆手：“不必了。既然他说已经镇压了，那就算了。不过…”
他顿了顿，“给田中回电报，让他把暴动的详细情况报告上来。另外，让他加强戒备，别再出乱子。”
“嗨！”
.......
井陉县城，司令部。
通讯兵拿着刚收到的电报走进来：“团长，石家庄回电了。”
方焱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铃木征四郎要详细报告？
那就给他编一份。
方焱提笔，开始写第二份电报：
“昨夜十一时许，煤矿工棚区突发暴动。暴动者约三百人，趁守军换班之际，袭击东南岗楼，抢夺武器。守备队长佐藤少佐立即组织反击，激战两小时后，暴动被平息。我军伤亡三十七人，暴动者死亡二百一十五人，其余已重新关押。现矿区秩序已恢复，煤炭生产正常进行。”
写完后，方焱把电报递给通讯兵：“发出去。”
“是！”
电报发出去后，方焱看了一眼怀表——下午两点。
按照时间推算，方虎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太行山深处了。只要再拖到今晚，等天黑之后，他就可以带着人撤了。
“方团长。”喜子走进来，“城里的伪军和警察怎么处理？”
方焱沉思片刻：“分成两批，愿意跟咱们走的，带回根据地改造。不愿意走的，就地遣散，让他们回家种地。至于那些作恶多端的…”
他顿了顿，眼神一冷：“一个不留。”
“明白！”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井陉县城的街道上，老百姓们陆续收摊回家。
城门口的“小鬼子”依然站得笔直，检查着进出的行人。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方焱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
太行山脉就在那个方向。方虎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
“团长。”喜子走上城墙，“石家庄那边又来电报了。”
方焱接过电报，看了一眼——铃木征四郎让田中加派人手去煤矿，确保不再出乱子。
“回电。”方焱淡淡地说，“就说已经派了一个中队过去，煤矿现在固若金汤。”
“是！”喜子回复完，就朝司令部走去。
太阳完全落山后，夜幕降临。
方焱下了城墙，回到司令部。
“传令下去。”他对喜子说，“今晚十二点，全体撤离。撤离前，把小鬼子司令部一把火烧掉。另外…”
他顿了顿，“把县城里的粮仓打开，让老百姓自己去拿粮食。”
喜子愣了一下：“团长，这样会不会引起混乱？”
“会。”方焱点点头，“但是越乱对咱们越有利。”
喜子恍然大悟：“是！”
.....
深夜十一点五十分。
井陉县城的街道上，五百名战士悄无声息地集合在城门口。
他们已经脱下了日军军装，换上了八路军的灰色军装。
缴获的武器弹药都装上了卡车，准备撤离。
方焱站在队伍前，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县城。
“出发。”
城门缓缓打开，车队鱼贯而出。
就在车队刚出城门的时候，县城里突然响起了喧哗声。
老百姓们发现粮仓打开了，纷纷涌了进去，开始抢粮食。
混乱迅速蔓延，整个县城陷入一片嘈杂。
方焱坐在第一辆卡车上，听着身后传来的喧哗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走吧。”
车队驶入夜色中，向着太行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井陉县城，灯火通明，乱成一团。
而石家庄的铃木征四郎，要到明天天亮之后，才会发现井陉县已经易手。
到那时候，方焱早就回到根据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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