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嫣把便利店的门推开，冷风灌进来，她没回头，径直朝前走。罗薇跟在她右边，叶哲落后半步，背包带子滑到手肘，他也没调整。 “不远。”罗薇说，“我妈以前总说东西要留一手，果然没错。” 黄嫣嗯了一声，脚步没停。街灯一盏接一盏亮着，影子在脚下拉长又缩短。她没问具体去哪，也没问保险箱里到底有什么。有些事，走到跟前自然就清楚了。 拐进一条窄巷，砖墙斑驳，铁门锈迹明显。罗薇掏出钥匙，插进去转了两圈，门轴发出滞涩的响动。她推开门，侧身让黄嫣先进。 楼梯往下，空气变凉。叶哲走在最后，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灰尘在光里浮动。地下室不大，角落堆着旧家具，中央一张铁桌，上面放着一个金属箱。 “指纹启动。”罗薇说，“三个人。” 黄嫣走到箱子前，伸手按上去。指尖刚触到面板，一道微弱的光从她手背疤痕处泛起，像电流穿过皮肤。她没缩手，反而压得更实。 叶哲站在她身后，盯着那道光，眉头皱起来。他上前一步，也伸出手。面板识别成功，发出轻微的滴声。 “你也在授权列表？”罗薇声音有点紧。 叶哲没回答，只是看着黄嫣。黄嫣收回手，疤痕上的光已经消失。她没看任何人，直接拉开箱盖。 里面只有一个U盘，黑色外壳，表面刻着一行小字：“致十年后的你们”。 黄嫣拿起U盘，转身走向角落的旧电脑。叶哲跟过去，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机器嗡嗡响了几秒，屏幕亮起。 罗薇站在一旁，双手抱臂，没说话。 黄嫣把U盘插进接口，双击文件。画面跳出，是张合影。三个人穿着校服，站在教学楼天台，背后是蒲公英图案的校徽。照片里的黄嫣低着头，叶哲眼神飘向远处，罗薇笑得最灿烂。 视频开始播放，没有声音，只有字幕滚动：“实验编号F-08，观测对象：黄嫣、叶哲、罗薇。启动时间：2008年4月12日。” 黄嫣的手指停在空格键上，没按暂停。她盯着屏幕，呼吸很轻。 “从高中就开始了？”罗薇声音发干。 叶哲盯着画面右下角的水印，那是他父亲实验室的标识。他张了张嘴，没出声。 视频继续播放，切换到实验室监控画面，黄嫣母亲穿着白大褂，在记录本上写字。接着是叶哲父亲的身影，站在控制台前，输入指令。 黄嫣终于按下暂停。她转头看叶哲，眼神很直：“你爸参与了？” 叶哲点头：“我不知道具体程度。” “现在知道了。”黄嫣说。 罗薇蹲下来，手指划过电脑屏幕，停在合影上。“我妈从来没提过这个实验。”她说，“她只说数据重要，让我保护好。” 黄嫣重新播放视频。画面切到教室，三人坐在后排，老师正在讲课。镜头拉近，黄嫣在本子上写东西，叶哲偷看她，罗薇转头笑了一下。 “他们一直在记录。”黄嫣说。 叶哲盯着画面里年轻的自己，喉咙动了一下。“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黄嫣说，“够了。” 她关掉视频，拔出U盘，握在手里。罗薇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还有备份。”她说，“不止这一个地方。” 黄嫣点头：“先离开这里。” 三人收拾东西，原路返回。楼梯口，叶哲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地下室。黄嫣没催他，站在门口等。 “走吧。”他说。 外面街道安静，路灯照着湿漉漉的地面。黄嫣把U盘放进外套内袋，拉上拉链。罗薇拿出手机，快速打字，然后收起。 “陈警官回消息了？”叶哲问。 “他说会查。”罗薇说，“但让我们别轻举妄动。” 黄嫣冷笑一声：“十年前他们就说会查。” 三人继续往前走，谁都没再说话。路口红灯亮着，黄嫣站在斑马线前，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叶哲站到她右边，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绿灯亮了，她迈步向前。 “接下来去哪？”罗薇问。 “吃饭。”黄嫣说，“然后去找下一个备份。” 叶哲嗯了一声，没多问。罗薇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街角有家面馆还开着，三人走进去，选了靠窗的位置。老板端来三碗面，热气腾腾。黄嫣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吹了吹，吃了一口。 “味道不错。”她说。 叶哲低头吃面，没接话。罗薇搅动汤面，看了黄嫣一眼：“你不害怕？” “怕。”黄嫣说，“但更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叶哲放下筷子，抬头看她：“我跟你一起。” 黄嫣看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吃面。 吃完，黄嫣付钱，三人走出面馆。夜风有点凉，她拉上外套拉链。罗薇拿出手机导航，边走边看。 “下一站是图书馆。”她说，“顶层观测台，我妈留了东西在那里。” 黄嫣点头：“走吧。” 叶哲跟在她身后，脚步放慢了一点。黄嫣察觉到，也放慢速度，等他跟上来。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你还记得那天吗？”叶哲突然问。 “哪天？” “毕业前，你说在观测台等我。” 黄嫣脚步顿了一下，很快恢复。“记得。”她说，“你没来。” “我去了。”叶哲说，“晚了半小时。” 黄嫣没接话，只是加快脚步。叶哲跟上，没再说话。 前方路灯坏了，路面暗了一截。黄嫣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差点绊倒。叶哲伸手扶住她胳膊，很快松开。 “谢谢。”她说。 “不用谢。”他说。 罗薇在前面回头：“快到了。” 黄嫣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继续往前走。叶哲走在她身侧，没再碰她，但距离始终没拉开。 图书馆大门紧闭，侧面消防梯锈迹斑斑。罗薇带头往上爬，脚步轻但稳。黄嫣跟上，叶哲垫后。 爬到顶层，风更大。观测台铁门虚掩着，罗薇推开门，手电筒光扫过室内。 “在这里。”她说，指向墙角的金属盒。 黄嫣走过去，蹲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纸，和另一个U盘。 她拿起最上面一张，是手写的实验日志，署名是她母亲。 “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观察我们。”黄嫣说，“不是意外，是计划。” 叶哲站在她身后，看着纸上的字，没说话。 罗薇靠在墙边，抱着手臂：“现在怎么办？” 黄嫣把纸折好，放进包里。“继续找。”她说，“直到把所有备份都挖出来。” 叶哲点头：“我陪你。” 黄嫣看他一眼，没拒绝。 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动纸页。黄嫣合上盒子，站起身。 “走吧。”她说，“天快亮了。” 三人下楼，脚步比上来时更稳。天边泛起灰白，街灯一盏盏熄灭。黄嫣走在最前面，背挺得很直。 叶哲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 罗薇走在最后，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锁屏，没回复。 前方路口，一辆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三人。黄嫣没躲，直视前方。 车开走了，没人追上来。 “他们知道我们在动。”罗薇说。 “让他们知道。”黄嫣说。 太阳从楼顶冒头，光照在她脸上。她眯了下眼，继续往前走。 叶哲跟上，肩膀再次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这次，黄嫣没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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