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先好好休息吧。”
柳素素轻声道，细心地为萧瞳影掖好被角，随后拉着玉临渊走出房间。她取出湿巾，轻轻擦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而后在他对面坐下，静静地注视着他。
“小姑。”
玉临渊不安的询问：“瞳影姐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棘手？”
“嗯。”
柳素素没有回避，而是坦然回答：“七年的冰封让她的脏器普遍衰竭。说来讽刺，你甚至该感谢不死圣庭，若非她破冰后不久就被元素针的力量强行灌注、重塑根基，她恐怕…根本撑不到与你重逢的这一天。”
“那现在呢？”玉临渊急切地攥住她的手。
“九劫强者本就有濒死复苏、断臂重生的能力。虽然严格来说，她只是九级，并非真正经历灵气淬炼的修士，但元素针赋予她的能量之磅礴，绝不亚于任何一位九劫巅峰。正是凭借这股力量，她体内的寒气才始终无法真正威胁到她的生命。”
“那就好…那就好…”玉临渊喃喃道，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却忽然想起什么，再度追问：
“可是…连艾米那样的极限治愈术都治不好她，这还能叫‘不严重’吗？”
柳素素轻轻摇头：
“你弄错了。若非她身体长期处于冰封状态，元素针的力量早已流转全身、彻底改造她的体质。如果她当初真的去找艾米治疗，冰封的真相必然暴露，那样的话，你觉得她还有机会抵御元素针的精神侵蚀，暗中谋划叛逃，最终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原来如此…”
玉临渊心中了然，终于明白了萧瞳影能够抵御元素针操控的关窍所在。
当初他是凭借黄金之心的强悍体质硬抗侵蚀，而萧瞳影却是依靠冰封之心延缓了元素针的融合进程。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径，却同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操控的命运。
“我能为瞳影姐做些什么吗？”他轻声问道。
“毁掉不死圣庭，守护这个世界。”柳素素的回答简洁而郑重。
“不，我是问…对于她的伤，我能做些什么？”
“她的伤只能徐徐图之。或许…再寻得一株冰心玉骨花，凭借其洗髓伐骨、重塑根基的神效，能助她彻底摆脱困局。但…只是这世间，恐怕再难寻第二株了。”
玉临渊闻言轻叹，起身对着柳素素深深一揖：
“瞳影姐的伤，就劳烦小姑费心医治了。侄儿在此拜谢，待她痊愈之日，必当重谢。”
“我和瞳影是至交好友，即便你不说，我也会竭尽全力。”柳素素温声应道，随即指了指门外：“你先回去吧，我要为她行针了…”
她脚步微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
“还有，瞳影冰封七年，从生理学上讲，这七年她的身体并未成长，所以生理年龄不该计算；从社会学来看，她与世隔绝七年，社会年龄也该扣除。这样算来，她冰封前二十岁，解冻一年，如今应该二十一岁。但她的生日在六月，比你还要小一个月…”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所以，你不该再叫她‘瞳影姐’了。”
“那该叫什么？”
“随你。”柳素素轻轻摆手，转身取出药箱中的银针，“反正现在的她，论起来比你还小呢。”
将他独自留在客厅，她端着针匣，翩然走进了里间。
离去前，玉临渊第一次对萧瞳影动用了湮灭之瞳。
他并非要窥探她的身体，而是想亲眼见证，这个为他倾尽所有的女人，究竟伤到了何种地步。
灵眸注视下，萧瞳影满身的伤病无所遁形。
半数细胞布满细密裂痕，宛如冰裂的瓷器，那是冰晶形成时留下的永久创伤。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心脏，至今仍未完全解冻。就在他凝视的短短数秒内，一滴融冰正从心尖滴落，在胸腔内漾开刺骨的寒意。
她没有龙神之躯，这具身体本质上仍是凡人之躯。伤重至此，即便柳素素能凭借帝柳之力加速她的新陈代谢，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也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猛药，唯有静养一途。
就在收回异能的刹那，他瞥见了一道残破的、与萧瞳影身形完全重合的虚影，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这一瞥，再次印证了柳素素所说的“灵魂被鬼玺撕裂”的事实。
...
待玉临渊的脚步声远去，柳素素才从案边起身，望着床上假寐的人影轻叹：
“你这又是何苦…编造这漫天谎言，结果不还是一样？他终究是带着亏欠与内疚离开的。”
一直紧闭双眼的萧瞳影缓缓睁开眼眸，对她轻轻摇头：
“不，这不一样。现在…这是个更容易被接受的故事。故事里的女孩因为想要守护爱人的执念，得到了神器，又因为无知…不小心受了伤、沉入冰棺、陷入长眠。”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样一个环环相扣的故事，你准备了多久？难道从八年前就开始布局？”
“怎么会呢。”萧瞳影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怅然，“那时的我不过是个凡人，又怎会料到…这个故事能延续到今天。”
柳素素沉默片刻，终是幽幽一叹：“也对。一个是在明知有希望的情况下犯错，一个是在毫无希望中拼命…这样看来，新的故事确实更有意义。”
她拿起桌上那盘记录着萧瞳影当年战斗的磁带，轻轻掰断，扔进垃圾桶：
“一个凡人为了晋升，不要命地接取任务。面对任务范围外的五级荒兽，所有人都逃了，只有一个傻女孩…因为心中那份放不下的牵挂，选择了上前送死，只为博得那一丝晋级的可能，说起来也令人可笑。”
“我不想让临渊和我在一起时，满心都是亏欠。更不愿将来的某一天…当面对毫无胜算的绝境时，他会因为我的缘故而选择牺牲。”
萧瞳影的目光望向窗外，声音渐渐低沉：“我能接受他为我拼尽全力…却不能接受他因我主动赴死。”
“可你却那么做了...”
“那是因为我只有他。”
萧瞳影收回目光，眼中泛起温柔的水光：“我爱他胜过一切，愿意为他付出所有。那时的我，除了‘萧振华独女’这个身份外，一无所有…但他不一样。”
她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尤其是现在的他，他有着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天赋，注定要站上世界之巅。他有着令人嫉妒的人缘，爱他、护他的人多到数不清…他不该因为我一个人而背负生死。甚至…这世上根本没有人，有资格让他付出生命。”
(本章完)
pS：本来我想给这章的名字定为“真相3”，但后来想想，她\/他这个七年冰封的故事应该在此刻划上句号，所以...释怀，才是更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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