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热情的欢迎仪式过后,休息室内激荡的情绪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安宁而亲密的氛围。
凝光她们显然早有准备,为了今天能与陈安好好相聚,她们提前一天加班加点,将手头紧要的工作全部处理完毕,特意空出了这一整天的闲暇。
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更为了能静静地听他讲述这半年独自在外闯荡的经历。
陈安自然明白她们的心意,也乐于分享。
但他讲述的,是经过筛选和修饰的版本。
那些真正触目惊心、挑战人性底线的黑暗景象,易子而食的绝望、将人当作牲口般奴役的残忍、在废墟中彻底放弃文明外衣的疯狂……这些他亲眼所见、至今想起仍觉心头沉窒的画面,他一个字都没有提。他不想让这些污浊的记忆破坏此刻的温馨,更不愿让那些残酷的现实阴影笼罩在她们明亮的世界里。
于是,他讲的更多是“轻松”的部分:比如如何以雷霆手段镇压那些丧失人性的堕落魂师;那些恶徒在绝对力量面前露出的可笑丑态与滑稽反应;以及在环球奔波途中,偶然邂逅的、未被战火彻底吞噬的自然奇观与人类文明遗珠——宛如蓝宝石般镶嵌在雪山脚下的湖泊、沙漠深处一夜绽放的奇异花海……
讲着讲着,一个素白长发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陈安脑海——那个被他一个眼神吓哭的芙宁娜。
虽然从其他渠道确认了她的名字,但当时他周身煞气未消,每次尝试靠近,那少女都像受惊的鹿般远远逃开,湛蓝眼眸中纯粹的恐惧毫不掩饰。
他当时尚未掌握“金龙圣域”,炼化煞气效率极低,任务又紧,终究没能和她好好说上一句话,对她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此刻气氛正好,身边又都是“自己人”,陈安便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很自然地开口问道:“对了,我在欧洲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芙宁娜’的女孩。看她的样子,似乎和你们有相似之处?你们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才还流淌着轻柔音乐和温馨话语的空间,骤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胡桃原本晃悠的小腿停住了,凝光端起茶杯的手悬在半空,刻晴整理发丝的动作定格,甘雨温柔注视的目光微微闪动,就连一向慵懒随性的夜兰,也缓缓抬起眼帘,眸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陈安:“……”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在刚刚与五位红颜深情相拥、互诉牵挂之后,紧接着就当着她们的面,带有明显追求意味地打听另一个容貌气质皆属顶尖的陌生女子?这操作,简直堪比在火药桶边玩火,在悬崖上跳踢踏舞——纯属找死。
一股无形的“杀气”开始弥漫。
好在,凝光她们对陈安的为人与直男思维有着深刻的了解,也或许,她们早有心理准备。
那短暂的冷场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乎是在陈安头皮开始发麻的下一秒,气氛便以一种微妙的方式重新流动起来。
凝光优雅地放下茶杯,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芙宁娜,枫丹的超级巨星,被誉为‘众水、众方、众民与律法的女王’……当然,那是她原本世界的称号。她确实和我们一样,是通过某种特殊方式,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异乡客’。” 她特意强调了“和我们一样”,目光平静地扫过陈安。
夜兰不知何时又拿出了她那枚骰子在指尖把玩,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接话道:“哦?说起这个,我之前倒是收到过一条挺有意思的情报……说是咱们英明神武的陈大会长,在欧洲只用了一个‘眼神’,就把那位枫丹的‘正义之神’给当场吓哭了。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编的拙劣玩笑,现在看来……” 她拖长了语调,眼神在陈安身上意味深长地转了一圈,“所言非虚啊。”
“哇——!” 胡桃立刻来了精神,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凑到陈安面前,俏皮地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梅花瞳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陈安你好厉害呀!搭讪女孩子的新招数吗?居然能把‘神明’都吓哭!本堂主是不是该夸你魅力独特呀?”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调侃,但微微鼓起的脸颊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刻晴的表情则严肃了许多,她微微蹙眉,紫水晶般的眼眸认真地看着陈安:“陈安,根据我对芙宁娜……嗯……的了解,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活泼甚至有些浮夸,但内心其实非常骄傲和敏感,有着极强的自尊心。你能仅凭一个眼神就当众将她震慑到失态哭泣的地步……”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你当时的‘状态’……。”
刻晴的话并没有说全,但却瞬间让众女想起那天那种突如起来的心悸和惊慌之感。
若不是她们后续了解了具体情况,当时差点以为陈安在行动中出了意外。
甘雨最先坐不住了,她温婉的脸上写满了忧虑,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陈安,你的身体……还有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经历了那么多战斗,又积累了那么重的……煞气。不行,光是听你说不够,还是让我们再为你好好检查一下吧,这样大家才能真正放心。”
说着,甘雨便站起身,柔柔地靠了过来,伸出手似乎想探探他的额头或脉搏。
胡桃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跟着点头:“对对对,检查一下!本堂主虽然不会医术,但看看气色还是懂的!”
凝光虽然没有动,但目光也紧紧锁定陈安,显然默许了甘雨的提议。
刻晴更是直接站到了陈安身侧,一副随时准备“协助检查”的架势。夜兰则放下了骰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眼神里带着几分“看你怎么办”的玩味。
陈安看着瞬间围拢过来的四女。
甘雨已到近前,胡桃跃跃欲试,刻晴严阵以待,凝光目光如炬,夜兰笑而不语。
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混合着担忧、关切以及一丝丝秋后算账意味的强大“气场”,额头不禁冒出一滴冷汗。
“呃……那个……” 陈安试图后退,却发现沙发挡住了退路,“你们这到底是要给我检查身体……还是想找个理由‘伺机报复’啊!”
他的抗议,淹没在了三女“深切关怀”的行动之中。
房间里的气氛,再度“活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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