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渔村被洗得发亮，石屋的茅草顶滴着水，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圆坑。沈清鸢裹着翠儿找来的厚棉衣，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海面上渐渐散去的烟霭。萧彻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已能勉强坐起身，翠儿正用布巾蘸着温水帮他擦手背的血渍。
“那枚控魂环，”沈清鸢忽然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是机械岛的人给我的。他们说只要戴上它，就能让被控制者绝对服从，我才……”
“机械岛？”云舒正在劈柴，闻言动作一顿，“就是那个用齿轮和蒸汽驱动武器的神秘岛屿？”
老周叔蹲在火堆旁添柴，火舌舔着湿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我年轻时跑船，听老一辈说过机械岛的传闻——那里的人不相信灵力，只信‘机关术’，造出来的铁船能在水里潜三天三夜，枪里射出的不是子弹，是带着倒刺的钢针。”
沈清辞握着金红石，指尖传来温润的暖意：“他们给你控魂环，肯定不只是想帮你‘争权’。”
沈清鸢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他们要我帮他们找‘归墟之心’，说那东西藏在归墟深处，能驱动最强大的机关。我那时被恨冲昏了头，根本没多想……”
“归墟之心？”萧彻皱眉，“我在父亲留下的手札里见过这个名字，说它是维持归墟灵脉的核心，若被取出，整片海域都会塌陷。”
石敢当猛地拍了下大腿：“难怪那些银甲兵死盯着这片海！合着是想挖走归墟之心搞破坏？”他扛起铁棍就往门外走，“不行，得去毁了他们的船！”
“等等。”沈清辞拉住他，“机械岛的船肯定有防备，贸然过去只会吃亏。”她看向沈清鸢，“你知道他们的船藏在哪吗？”
沈清鸢想了想：“他们说在‘迷雾湾’，那里终年起雾，寻常船只会绕着走。”
“迷雾湾……”老周叔抽了口旱烟，烟圈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散开，“那地方邪门得很，进去的船十有八九出不来。三十年前有艘货船偏航闯了进去，后来在几百里外的礁石滩找到了残骸，船上的人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翠儿端来煮好的鱼汤，分给众人：“不管有多险，总得去看看。万一归墟之心真被他们挖走了，遭殃的可是千万人。”她看向沈清鸢，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坦诚，“你愿意带我们去吗？”
沈清鸢捧着温热的鱼汤，指尖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被“敌人”如此温和地对待，鼻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我……我愿意。但迷雾湾的雾有迷魂作用，得用‘醒神草’编个手环戴在身上，不然会被幻境困住。”
“醒神草？”沈清辞想起金红石在试炼谷时，曾指引她找到过这种开着细碎白花的草药，“我知道在哪能采到。”
萧彻挣扎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你伤还没好！”沈清辞按住他的肩膀，“好好歇着，我很快回来。”她拿起墙角的镰刀，又回头看了眼沈清鸢，“等我回来，我们就出发。”
沈清鸢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雾气弥漫的树林里，忽然轻声问萧彻：“她……一直都这么信任别人吗？”
萧彻笑了笑，眼底带着暖意：“她不是信任别人，是相信自己能看清人心。”
树林里弥漫着雨后的青草味，沈清辞循着金红石的微光往前走——这石头仿佛有灵性，每当靠近灵草，光芒就会变亮。很快，她在一块潮湿的岩壁下找到了成片的醒神草，白色的小花沾着水珠，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刚割了半篓，忽然听到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银甲的身影躲在树后，手里的机关枪正对着她！
“是你！”沈清辞认出那是金纹卫的副手，之前在铁壁号上见过。
那人冷笑一声，扣动扳机：“沈小姐，别来无恙？多谢你帮我们找到醒神草，省得我们费力搜寻了。”
钢针带着破空声射来，沈清辞侧身躲开，镰刀在手中一转，直劈对方手腕。银甲兵显然没料到她动作这么快，慌忙后退，却被脚下的藤蔓绊倒。沈清辞趁机扑上去，按住他的胳膊，金红石贴在他的银甲上，发出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像是带着净化之力，银甲瞬间变得滚烫，烫得他惨叫着松开了枪。
“说！机械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沈清辞将镰刀架在他脖子上。
银甲兵疼得满头大汗，却咬着牙不肯说。就在这时，金红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光芒透过银甲，映出他胸口贴着的一张符文——那符文与归墟之心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这符文……”沈清辞心头一震，“你们早就找到归墟之心了？”
银甲兵眼神一慌，嘴硬道：“胡说！那是……”
“是用来定位的吧。”沈清鸢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她手里拿着根粗壮的树枝，显然是跟过来的，“我见过这种符文，机械岛的人说，只要贴着它，就能感应到归墟之心的位置。”
银甲兵见被戳穿，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球，狠狠往地上一砸！浓烟瞬间炸开，等烟雾散去，人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枚刻着齿轮图案的徽章。
沈清鸢捡起徽章，脸色凝重：“这是机械岛的‘引爆符’，他肯定是去报信了。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大家，提前出发！”
两人提着醒神草往回赶，一路疾走，沈清辞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怎么跟过来了？”
“怕你出事。”沈清鸢的声音很轻，“毕竟……你是我妹妹。”
沈清辞脚步一顿，转头看她，只见她耳根微红，眼神却很认真。雨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仿佛给这段迟到了十几年的姐妹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回到渔村时，萧彻已经能下床走动，石敢当正将削好的木矛捆成一捆，老周叔在修补一艘破旧的渔船。看到她们回来，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出事了。”沈清辞将刚才的遭遇一说，老周叔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那银甲兵一报信，机械岛的人肯定会提前动手。迷雾湾的潮汐在子夜时分最稳，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截住他们！”
翠儿将醒神草编成手环，分给每个人：“这草的香气能持续三个时辰，足够我们来回了。”
沈清鸢拿着那枚齿轮徽章，忽然道：“这徽章背面有机关，能打开机械岛的储物舱。说不定……我们能混进去。”
萧彻接过徽章，指尖在齿轮纹路里摸索着：“我试试。”他转动最中间的小齿轮，只听“咔哒”一声，徽章侧面弹出个细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串坐标。
“是迷雾湾的具体位置！”石敢当凑过来看，“比清鸢说的还精确！”
夜色渐深，渔船悄悄驶出港湾。沈清辞站在船头，望着远处被月光染成银色的海面，金红石在掌心轻轻发烫。她知道，这趟迷雾湾之行必定凶险，但身边有并肩的伙伴，有刚相认的姐姐，还有那枚始终温暖的石头，好像再大的风浪，也没那么可怕了。
船帆被风吹得鼓鼓的，带着他们朝着迷雾笼罩的未知海域，缓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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