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老人那柄势不可挡的巨剪，在接触到这漩涡的瞬间，前进的势头猛地一滞。
“嗯？”湖中老人心中大惊。
他只觉得自己的兵器，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一股无可抗拒的拉扯之力，从剪身之上传来。
竟是要将这巨剪，从他手中强行夺走！
“休想！”
湖中老人怒吼一声，体内的炼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双臂之上，死死地握住剪柄，与那股吸力抗衡。
然而他越是用力，那漩涡的吸力便越是强大。
柳如烟看着他那张，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的老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摄魔归空印》，乃是《十六天魔舞》中，最为霸道的一式。
其精髓，便是一个“夺”字。
“给我，过来！”
柳如烟再次娇喝，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
那漩涡的旋转速度，瞬间又快了三分！
湖中老人只觉得一股，让他无法抗衡的巨力传来，虎口一麻，那柄陪伴了他五十年的巨剪竟是再也握不住，脱手而出！
巨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那漩涡稳稳地吸了过去。
柳如烟身形一晃，轻盈地跃起，双脚不偏不倚地，正好踩在了那巨大的剪身之上。
她就这么居高临下地踩着对方的兵器，眼神冰冷地看着那目瞪口呆的湖中老人。
“这……这是什么妖法？”
湖中老人彻底懵了。
这样强的夺器之技，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功法？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刹那。
柳如烟动了。
她身形如同一只离弦的箭，瞬间便冲到了湖中老人的面前。
一掌，印出。
湖中老人因为震惊，反应慢了半拍，仓促之间，只能勉强抬起手臂格挡。
“砰！”
一声闷响。
柳如烟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湖中老人只觉得一股，阴柔而又霸道的劲力透体而入，在他体内疯狂地冲撞。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了一块礁石之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咳咳……”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主修精神力，辅修炼气，这肉身本就是他的短板，气血一道更是一点都没练过。
柳如烟这一掌，虽然没能将他重创，却也让他气血翻涌，难受至极。
“小贱人！”湖中老人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怨毒与疯狂，“老夫今日，必要你葬身于此！”
他不敢再与柳如烟近身缠斗，身形一晃，便再次躲进了浓雾之中。
他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炮制这个让他吃了大亏的女人！
湖中老人再次运转大阵。
这一次，他将自己的精神力，与整个百目幻阵，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嗡——”
整座岛屿，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
那灰黑色的浓雾，翻滚得更加剧烈。
雾中，开始传来一阵阵靡靡之音。
那声音时而是女子的娇笑，时而是婴儿的啼哭，时而又是冤魂的嘶吼。
无数的幻象，开始在雾中浮现。
有金山银海，有绝世美人，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也有血流成河的地狱，狰狞可怖的恶鬼……
这些幻象直指人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让人防不胜防。
柳如烟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阵晕眩的感觉，不断地袭来。
她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模糊。
无数的杂念，开始在她脑海中滋生。
这和之前她遇到的任何一种幻术，都完全不同。
凌波的幻舞，虽然也精妙，但更多的是一种“术”的层面，是技巧的展现。
而这湖中老人，借助这天地大阵所施展出的幻境，已经隐隐触及到了“道”的门槛。
其带来的危险，天差地别。
然而柳如烟却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靠着《千照慈母养气心经》，才能勉强抵御幻术的柳如烟了。
“哼。”
她冷哼一声。
“抱守心神，万法不侵！”
她双目微闭，心神，瞬间沉入了那片，无何有之乡。
“于此无何有境，持虚灵一念，观空非空，无中生妙。”
《无何有乡观》的法门，在她心中，缓缓流淌。
外界那足以让任何洞明境修士都为之疯狂的幻象与魔音，在接触到她那片绝对“虚无”的领域时，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便被同化，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是，要维持这“无何有乡”，对精神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柳如烟虽然面色平静，但她光洁的额头上，却也渐渐地，逼出了几滴细密的汗珠。
隐藏在暗处的湖中老人，通过阵法，清晰地“看”到了柳如烟的情况。
在他眼中，柳如烟正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香汗淋漓，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
这分明是，在自己的百目幻阵之中，苦苦支撑，即将崩溃的模样。
“桀桀桀……”
湖中老人发出了得意的怪笑。
“任你天资再高，妖法再奇，终究也只是个洞明境的女娃。”
“在老夫这大阵之中，便是真正的凌霄境中期来了，也得脱层皮！”
“小贱人，能死在老夫的幻境之中，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他心中大定。
他决定，不再给柳如烟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要亲手送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上路！
他悄无声息地，从浓雾中走出。
他将自己那所剩不多的炼气，全部运转到手掌之上，干枯的手掌泛起一层淡淡的黑光。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柳如烟走了过去。
他要用这一掌击碎她的头颅，了结她的性命。
十丈。
五丈。
三丈。
他距离柳如烟，越来越近。
他甚至已经能看到，柳如烟那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的眼角。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又快意的笑容。
去死吧！
他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手掌。
然而，就在他即将一掌拍下的瞬间！
那个一直“苦苦支撑”的柳如烟，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冷的凤眸之中，哪里有半分的痛苦与迷茫？
有的，只是一片，冰冷刺骨的，嘲弄！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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