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但此刻，萦绕在全世界二十多亿人心头的，早已不是那空灵的旋律，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敬畏、狂喜、与茫然的巨大冲击。
直播画面中，林清寒的身影已经消失。
舞台空旷，灯光熄灭，屏幕最终化为一片漆黑。
没有感谢，没有道别，就像它开始时一样突然。
然而，整个世界却并未因此回归喧嚣。
恰恰相反，一种诡异的、遍及全球的寂静，降临了。
纽约时代广场，巨型屏幕前，成千上万的人们仰着头，呆呆地站着，仿佛被集体施了定身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只有偶尔响起的，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东京涩谷街头，最繁忙的十字路口，绿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却没有一辆车开动，没有一个行人迈步。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那神圣的体验中，无法自拔。
互联网上，这个永不眠歇的信息世界，也出现了长达数分钟的“真空”。
推特、脸书、微博……全球所有的社交媒体，在直播结束的那一刻，数据流仿佛被冻结了。没有新的帖子，没有新的评论，只有无数个“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在闪烁，却迟迟发不出来。
人们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的情绪想表达，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刚才那神迹般的体验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
美国，弗吉尼亚州，兰利，中情局总部。
地下战情室内的寂静，比外界更加令人窒息。
那群平日里掌控全球风云的将军和特工们，脸上的痴迷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迷茫。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同样的问题：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报告……报告全球犯罪率……”一个年轻的分析员，声音颤抖地打破了沉默，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终端，像是看到了鬼，“在刚才的十五分钟内，全球暴力犯罪……下降了92%……这……这不可能！”
“交通事故……下降99%！”
“全球自杀干预热线……接报数量为零！零！”
一个个离谱到极点的数据，从分析员们的口中报出，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战情室里每个人的心脏上。
他们不是没见过大场面，航母战斗群的调度，斩首行动的策划，甚至是核武器的威慑。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那不是武器，却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力量。
那不是战争，却在瞬间就让整个世界缴械投降。
“‘上帝之眼’呢？凯恩！你的超级计算机呢？！”白发老将军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维克多·凯恩，声音嘶哑地质问，“你不是说能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吗？！东西呢？！”
维克多·凯恩没有回答。
他缓缓摘下了头上那个造型奇特的，用于屏蔽精神干扰的设备。
在设备摘下的瞬间，一股残留的，温暖而祥和的能量余韵，轻轻扫过他的灵魂。那是一种让他这个无神论者，都忍不住想要跪下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的脸色，比战情室里的任何人都要苍白。
因为只有他，在刚才那十五分钟里，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也正因为清醒，他才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看到了那份恐怖。
“将军……”维克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咽了口唾沫，才艰难地继续说道，“没用的……一切都没用……”
“‘上帝之眼’动用了三十六颗卫星，扫描了全球所有的电磁频谱，从伽马射线到最长的无线电波，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编码，没有加密，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什么都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绝望。
“那歌声，就像……就像是凭空出现在每个人的脑子里一样。它绕过了我们所有的物理定律，绕过了我们所有的技术壁垒，直接作用于……作用于灵魂。”
“灵魂……”老将军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是的，将军。”维克多·凯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复杂光芒，“我们之前都错了。我们用凡人的智慧，去揣测神明的手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不是精神控制，这是……赐福。神明对祂的羔羊，降下了赐福。而我们，我们这些试图用肮脏的手段去玷污神迹的人……”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他们是亵渎者。
就在这时，那部连接白宫的红色电话，发出了刺耳的铃声。
老将军身体一颤，他知道，这是总统先生在等他的最终报告。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
“总统先生……”
“我看到了。”电话那头，总统的声音异常沉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气地颤抖，“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
老将军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
“先生……我们面对的，可能……是真正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战情室的主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全球同步的推送新闻。
新闻的来源，是天籁集团的官方网站。
标题只有一行字，却像一颗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感谢全球用户的支持，“神谕”二代——“神恩”系列，将于下月一日，全球同步开启预售。】
【统一零售价：一百万美元。】
老将军看着那行字，看着那个“一百万美元”的标价，电话听筒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对方根本不是在示威。
对方是在……定价。
为这个世界的未来，定下了一个凡人无法拒绝，也无法承受的价格。
而这场直播，只是一个商品展销会。
一个向全世界二十多亿潜在客户，展示“神恩”效果的，免费试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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