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主卧室。
巨大的房门被王烨反手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暧昧而又安静。
刚刚在楼下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沉默。
王烨松开了秦冷月的手，转身走到酒柜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轻轻晃动着。
秦冷月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身上的黑色真丝衬衫被撕开了，只能勉强用手臂在胸前交叉着，遮住那片春光。
刚刚在楼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可以那么疯狂，那么决绝。
可现在，独处一室，面对着这个沉默的男人，她反而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害怕。
他会怎么对自己？
是会像刚才那样，温柔地吻她的伤口？
还是会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疯狂的事情？
她看不透。
“过来。”
王烨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秦冷月咬了咬嘴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步步挪了过去。
她走到王烨面前，不敢看他的眼睛。
“把手拿开。”王烨命令道。
秦冷月身体一僵，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地，放下了交叉在胸前的双臂。
那件被撕开的衬衫，再次敞开。
昏黄的灯光下，那片雪白的肌肤，和那个鲜红的“烨”字，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伤口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又渗出了一点点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王烨的目光，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那个纹身，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秦冷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种沉默的审视，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她感到煎熬。
“王烨……”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开口，带着一丝哀求，“你……是不是生气了？”
王烨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秦冷月的肩膀，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秦冷月，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王烨的声音，冰冷刺骨，“你是不是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就能让我乱了方寸？”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秦冷月的肩膀生疼。
“我没有……”秦冷月疼得脸色发白，却倔强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
“你的心？”王烨冷笑一声，“你的心，就是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展现？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把我又当什么了？”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这种事，是想告诉她们，你秦冷月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还是想告诉我王烨，我逼得我的女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忠心？”
“你这是在打谁的脸？！”
王烨的声音，一句比一句严厉，一句比一句冰冷。
秦冷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不怕王烨对她发火，不怕王烨惩罚她。
她怕的，是王烨不理解她。
“我没有想打任何人的脸……”她哭着摇头，“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害怕？”王烨皱起了眉头。
“是，我害怕！”秦冷月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对着王烨嘶吼道：“我害怕你会不要我！我害怕你会觉得我没有价值！今天在餐桌上，你把伊丽莎白安排给我，你让她睡我的床，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我是秦冷月，我是魔都的女王！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可是为了你，我都忍了！”
“我以为，只要我为你打下江山，只要我立下不世之功，就能稳坐你的正宫之位！可是我错了！我今天才明白，你根本不想要一个功高震主的权臣！你想要的是绝对的掌控，绝对的忠诚！”
“伊丽莎白她懂了，她用她的未来做赌注，去赌一个机会。那我呢？我能赌什么？”
“我的商业帝国，是你给的！我的权力地位，也是你给的！你随时可以收回去！”
“我除了我自己，一无所有！我只能把我自己，把我的命，都赌给你！”
她哭得泣不成声，身体因为激动而不住地颤抖。
“我把你的名字刻在心口，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秦冷月，这辈子都打上了你王烨的烙印！我不是你的下属，不是你的合作伙伴，我是你的女人！是你一个人的女人！”
王烨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听着她这番撕心裂肺的控诉，心中的那点怒火，不知不觉间，已经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心疼。
他知道，这个女人，骄傲了一辈子，强势了一辈子。
却在他的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所以，你就跑去纹身？”他的声音，缓和了下来。
“是。”秦冷月抽泣着点头，“下午开完会，我就去了。我找了最好的纹身师，用了最快的针。我告诉他，我赶时间，我要在晚饭前，把它刻好。”
王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能想象，这个女人是怀着怎样一种决绝而又悲壮的心情，走进那家纹身店的。
“疼吗？”他又问了一遍。
“疼……”秦冷月看着他，眼神迷离，“但是一想到，你的名字，从此就和我血肉相连，我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王烨叹了口气。
他还能说什么呢？
面对这样一个疯狂爱着自己的女人，任何的帝王心术，任何的权谋制衡，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将她，轻轻地，拥入了怀中。
“下次，不准再做这种蠢事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的身体，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在上面留下任何伤痕，哪怕是我的名字，也不行。”
秦冷月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那让她安心的气息，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柔。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还有，”王烨顿了顿，继续说道，“谁告诉你，我不想要一个功高震主的权臣？”
秦冷月一愣，从他怀里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王烨捏了捏她的脸，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我的江山，大到你无法想象。我需要有人为我镇守四方。你，就是我选定的，镇守欧洲的‘王’。”
“至于正宫……”王烨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的王朝，不设皇后，只设神妃。每一个，都是我的心头肉，也都是我的左膀右臂。”
“你想要的特殊，不是靠这种方式来争取的。”
他松开她，走到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医药箱。
“过来，趴下。”他拍了拍床沿，命令道。
秦冷月脸一红，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侧身趴在了床上，露出了自己光洁的美背。
王烨打开医药箱，拿出消毒棉球和消炎药膏。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胸口那个还在红肿的纹身，清理着渗出的血丝。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
冰凉的棉球，触碰到灼热的伤口，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秦冷月却觉得，那股凉意，仿佛一直渗透到了她的心里，抚平了她所有的不安和躁动。
她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那张英俊的侧脸，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自己的倒影。
她知道，这场疯狂的赌博，她赌赢了。
她没有得到任何承诺，却得到了比承诺更重要的东西。
这个男人，正在用他最残忍的方式，给予她最极致的温柔。
他一边敲打着她的野心，一边又亲手为她的伤口上药。
他告诉她，他不设皇后，却又给了她镇守一方的无上荣光。
他让她明白，在这个家里，想要得到他的爱，就要先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王烨……”她痴痴地看着他，轻声呢喃。
“嗯？”王烨专心地上着药，随口应了一声。
“我爱你。”
王烨的手，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对上了她那双痴迷而又炙热的眼睛。
然后，他笑了。
“我知道。”
他俯下身，再次吻上了那个“烨”字。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的安抚。
而是带着惩罚和占有的，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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