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县的湿地，不止是一个。
齐正彦去的那个沼泽地，只是其中之一，还不是最大的。
武清县北部地区有一个湖泊。
能称之为湖泊的，面积自然不小，波烟浩淼，一望无际。
湖边的湿地、滩涂、草丛里面也有许多野生鸟类栖息在那里。
湖边居住的渔民们也想方设法的去捡鸟蛋。只是他们捡到的鸟蛋不会流入市场。
武清县河泊所官派驻在那里的衙役，直接就把他们捡到的鸟蛋收走了。
这些被收走的鸟蛋可以顶他们的一部分鱼税。
程禄到那里去过，他知道那些渔民们是如何冒险捡鸟蛋的。
那是拿命换回来的。
而且，他们捡回来的鸟蛋绝对没有齐正彦捡回来的多。
眼前背筐里面的鸟蛋就不是那些渔民们能够一次捡回来的。
何况店铺外面还停着两辆牛车。
程禄不认为这些鸟蛋是乡下的农夫能捡到的。如果那样，他们早就发财了，不会等到今天。
所以，必然是眼前的小郎君，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程禄笑呵呵的说道：“小郎君，让你的人把背筐都抬进来吧。
如果背筐里面都是这样的鸟蛋，咱们就可以谈谈价钱了。”
齐正彦看了齐正山一眼，齐正山跑出去，“爹、大伯！我三哥让咱们把背筐抬进去呢。人家掌柜的要验货。”
齐承业和齐承嗣他们都面露喜色，这么说商铺愿意收购自己家的鸟蛋。
十背筐鸟蛋都抬进商铺的前堂，齐承业和齐承嗣、齐承泽、齐承孝留在外面看护牛车，等候消息。
齐正彦带着齐正恩和齐正山留在商铺里面，准备和程禄好好谈谈。
程禄看看十个背筐里面的鸟蛋，心里很满意。
这些鸟蛋都是他想要的，东西运到顺天府和通州，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那些勋贵人家最喜欢这些野生的东西。
野鸡、野鹿、野山参，凡是野生的都能卖个好价钱。
程禄抬头看了看齐正彦，笑呵呵的对齐正彦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道：“小郎君，我们到后堂坐坐吧！”
齐正彦点了点头。转头对齐正恩道：“大哥，你留在这里。”
看着点咱们的蛋，别让他们家伙计给摸了。
“嗯！”
齐正恩点头嗯了一下，站在群筐之中。
程禄偷偷撇嘴，小心眼儿哎！怕人家偷他的蛋。
那是，自己辛苦捡回来的蛋呢！
齐正彦带着齐正山跟随程禄到了他的公事房。分宾主坐下，伙计给上了茶。
“小郎君，本掌柜是爽快之人，咱们开门见山的谈。
你送来的鸟蛋，是只此一次，还是会有后续？”
一锤子买卖是一个价钱，稳定的货源又是一个价钱。
齐正彦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水，不好喝。
“以后还会有，春季鸟类繁殖期，货源会充足一些。
过了繁殖期，什么时候会来一次不一定。”
程禄点点头，恍然大悟。
原来去年流入市场的鸟蛋是因为数量少，不值得找大商铺交易。
“小郎君，你说个价钱吧！”
齐正彦又把茶盅端起来了，谈价钱不是他的事情。
他是未来的秀才相公、举人老爷，不谈俗事。
有道是上阵亲兄弟，齐正山不是齐正彦的亲兄弟，是堂弟。堂弟也行。
齐正山道：“程掌柜，你想必知道，我们家的鸟蛋，去年在市场上卖四十文钱一斤。
如今卖给你们聚源商货行，价钱定在三十八文钱一斤。”
程禄皱了皱眉，要价三十八文钱一斤，确实不是高价，还低了。
但是，你蹲市场卖四十文钱一斤，那是零售价。
你上门推销不是应该给批发价吗？就让了两文钱，不地道。
而且，程禄看了齐正彦一眼，你是正主，你不和我谈，你让一个比你还小的小孩子和我谈，你有身份呐？
不过，这样的话不好直接问出口，万一人家真的有点什么，他就给主人招惹是非了。
程禄暂时放下疑虑，对齐正山道：“这位小郎君，价钱不是这样讲的。
你在集市上卖四十文钱一斤，我入手三十八文钱一斤。
我有费用支出，无利可图啊！”
程禄笑一笑：“难不成我赔本赚吆喝？替你们家做生意？”
嘁！
齐正山嘁他。
“程掌柜，鸟蛋在通州和顺天府卖的是什么价钱，我们不是不知道。
只是我们家不是商贾，不做长途贩运的事情而已。”
齐正山从兜里掏出来一枚大鹅蛋。
“程掌柜，这一枚野天、鹅蛋，拿到顺天府，能不能卖上一百文？”
那肯定是能啊！
但是你都说了，你们家不是商贾，长途贩运你过不了关卡。
你总不能把鸟蛋都在兜里揣着，走到顺天府吧？
程禄似笑非笑的道：“小郎君，我们聚源商货行是咱们武清县最大的商行。
本掌柜也是有诚意要做这笔生意，”
这逼要出言恐吓一下齐正山。
这样的事情对程禄他们来说不算啥。
粮商下乡收购粮食的时候，不也吓唬农户们嘛！
快点卖粮食，不然交不上税银，官府抓你了哈！
齐正彦看了齐正山一眼，齐正山明白，不能让程禄把话说出口。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撕破脸皮不好看，大家以后还得来往呢。不是指程禄，说的是齐承大和程子安。
齐正山站起来，“程掌柜，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家的鸟蛋不是非的卖给你不可。
等我三哥到顺天府走一趟回来，这样的好事儿就不一定是你们程家的了！”
哎我去！
我还没说啥呢！你倒是先开口了。
程禄压了压气，他是主家的奴仆。他的主人还没有强大到一览天下小的地步。
程禄换上了一副真诚的笑容。
“敢问小郎君，贵三哥到顺天府去做什么？”
“护送我叔叔进京赶考！顺便熟悉一下府试、院试的流程。”
这是提人了。
人情社会，有人情不用，岂不是傻，造成误会更不好。
程禄站起来，笑呵呵的问道：“敢问小郎君高姓？”
齐正山笑嘻嘻的道：“我们家姓齐，是齐家村的。”
“呵呵呵呵！原来是齐童生的侄子！”
程家二老爷程子安的那几个老朋友，程禄都认识。
程子安前段时间在家里招待齐承大他们，许多东西还是从聚源商货行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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