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挺直腰杆，语气坦诚。
“只是陛下，将士们怕这新规再好，也得等打赢了才能兑现！”
“弟兄们一路奔袭，粮草只够支撑三日，受伤的弟兄缺医少药，若是补给跟不上，怕是难撑到与顺军决战啊！”
朱由检眼神一凝，立刻做出回应。
“黄将军放心！”
“王承恩，传朕旨意，户部即刻调拨粮草五万石、药材千担，连夜送往黄将军军营！”
“军饷按新规双倍预付，将士家眷由五城兵马司专人安置，谁敢推诿，以军法论处！”
王承恩躬身应道。
“奴婢遵旨！这就去督办，确保今夜送到！”
黄得功心中大石落地，单膝跪地。
“陛下厚恩，臣与麾下三万将士，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起来！”
朱由检扶起他，目光扫过帐内众将，声音陡然拔高。
“流贼压境，京师危殆，朕决定，御驾亲征！”
“明日一早，朕将率大营主力，进驻永定河北岸，与诸位将军并肩作战，共破顺军！”
“陛下万万不可！”
张世泽连忙劝阻。
“御驾亲征风险太大，万一有失，大明危矣！”
“朕意已决！”
朱由检摆手，语气决绝。
“朕坐守宫中，只能让将士们寒心！唯有亲赴前线，才能彰显朕与大明共存亡的决心！”
唐通上前一步。
“陛下既然决意亲征，臣愿率部为先锋，扫清前路障碍！”
“好！”
朱由检指着地图。
“明日一早，唐通率部先行，试探霸州顺军虚实；黄得功率部殿后，保护粮草辎重；张大人留守黄村大营，接应后续援军！”
“另外，传旨高杰将军，让他速率部西进，牵制李自成主力；左良玉若再迁延不前，朕定斩不赦！”
“臣等遵旨！”
众将齐声应道，帐内士气如虹。皇帝御驾亲征，无疑给所有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夜色渐深，黄村大营的辕门外，几道身影踉跄着跑来。
“快！开门！我们是来投靠明军的！有顺军的重要情报要禀报陛下！”
虎子高声呼喊，声音带着疲惫和急切。
岗哨的锦衣卫缇骑立刻举起刀枪。
“站住！深夜闯营，安敢放肆！”
“我们不是奸细！”
虎子连忙道。
“我们是刘芳亮麾下的兵士，因不满他滥杀无辜，特来归顺朝廷，戴罪立功！”
缇骑头目打量着他们，见几人衣衫破旧，满身尘土，不似奸细，便让人押着他们去见王承恩。
片刻后，虎子被带到中军大帐。此时朱由检还在与众将商议细节，帐内灯火通明。
“草民虎子，叩见陛下！”
虎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草民是被迫投靠顺军，如今愿归顺朝廷，将顺军的虚实全部禀报陛下！”
朱由检抬眼打量他，见他神色慌张，眼神却藏着一丝投机，便淡淡道。
“你说，顺军有何虚实？若有半句虚言，定斩不饶！”
虎子心头一紧，连忙道。
“陛下，刘芳亮在霸州有三万兵力，但军心涣散！”
“他日前斩杀了先锋官高宝，高将军的旧部有数千人，都对他心怀怨恨，不少人都想叛逃！”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草民就是高将军的亲兵，深知顺军底细！他们的粮草都存放在霸州城东的粮仓，防守薄弱；刘芳亮的中军大帐在城中心，只有五百亲兵守卫！”
“而且，刘芳亮还在等李自成的主力，如今防备松懈，正是突袭的好时机！”
朱由检眼神微眯，看向唐通。
“唐将军，他说的情况，与你之前探查的是否相符？”
唐通躬身道。
“陛下，臣之前派斥候探查，确实得知顺军在霸州休整，粮草存放城东，只是不知其内部军心涣散之事。”
虎子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道。
“陛下，草民愿为向导，带明军奇袭霸州！”
“不仅如此，草民还能联系高将军的旧部，届时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定能一举生擒刘芳亮！”
帐内众将眼神一亮。若真能里应外合，攻破霸州易如反掌，还能重创顺军先锋，打乱李自成的部署。
朱由检却没有立刻答应，他盯着虎子。
“你为何要帮朕？仅仅是不满刘芳亮？”
虎子眼神闪烁，连忙道。
“陛下，草民本就是大明子民，被迫投靠顺军，一直想归顺朝廷！如今高将军被杀，草民若不叛逃，迟早也会被刘芳亮清算，只求陛下给草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事成之后，草民不求高官厚禄，只求陛下能饶草民一命，让草民与家人团聚！”
朱由检沉默片刻，心中已有决断。不管虎子动机如何，他提供的情报若属实，对明军都是天大的利好。
“好！朕信你一次！”
朱由检道。
“唐将军，你明日率五千精锐，随虎子前往霸州，伺机突袭！”
“若事成，虎子封百户，高将军旧部凡归顺者，一律既往不咎，按军功封赏！”
虎子大喜过望，连忙磕头。
“谢陛下隆恩！草民定不辱使命！”
他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连忙道。
“陛下，草民与高将军的旧部约定，今夜三更，在霸州西门外的破庙汇合，届时……”
“等等！”
唐通突然打断他。
“今夜三更？太过仓促，将士们尚未休整，粮草也未完全到位，不如改在明日三更，更为稳妥！”
虎子一愣，随即道。
“也好！明日三更，草民带旧部打开西门，接应明军入城！”
他看着朱由检，语气急切。
“陛下，为防夜长梦多，草民现在就赶回去联络旧部，确保明日万无一失！”
朱由检点头。
“准了！王承恩，给他们准备马匹和干粮，派两名缇骑护送，不得有误！”
“奴婢遵旨！”
虎子跟着缇骑走出大帐，翻身上马，朝着霸州方向疾驰而去。他的脸上，除了急切，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中军大帐内，唐通眉头微皱。
“陛下，虎子的话虽看似合理，但太过急切，会不会有诈？”
朱由检眼神深邃。
“朕自然知道有风险，但如今战机难得，不容错过！”
“你明日率军前往，务必小心谨慎，先派人探查虚实，确认城门确实打开，再率军入城，切勿中了顺军的埋伏！”
“臣遵旨！”
黄得功上前道。
“陛下，臣愿率部接应唐将军，若有变故，可随时驰援！”
“好！”
朱由检点头，指着地图。
“你率部驻守永定河南岸，与唐将军遥相呼应，一旦发现异常，即刻出兵！”
夜色渐浓，大营内的兵士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明日的出征。
朱由检独自站在帐外，望着漫天星辰，心中五味杂陈。虎子的投诚，是绝境中的转机，还是顺军设下的陷阱？明日的突袭，能否成功？御驾亲征的第一步，能否旗开得胜？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他没有退路，只能一往无前。
就在这时，王承恩快步走来，低声道。
“皇爷，锦衣卫回报，虎子离开大营后，并未直接前往霸州，而是绕到了一片树林里，与一名陌生男子密谈了片刻，才继续赶路！”
朱由检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果然有问题！
他握紧拳头，沉声道。
“传朕密旨给唐将军，明日按计划行动，但务必多加防备，那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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