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没让我失望。”俞白喃喃道。
“你说什么?”魁梧男人的眼神骤然锐利。
“没什么。”俞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稳,“我只是说,我猜对了。我确实不知道谁是非法闯入者,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不是。”
他暂时绝不能提起那个“他”。
提起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死而复生的存在?除了招致更深的怀疑和麻烦,不会有任何好处。
“夏生,给他解开,让他滚。”魁梧男人失了耐性,对旁边的矮瘦男人吩咐。
“等等,我还不走。” 俞白忽然开口,局势陡然反转,他得抓住这机会撬出有用的信息。
魁梧男人的动作顿住,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别给脸不要脸。”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我的耐心有限。”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俞白活动了一下被勒出深痕的手腕,疼痛让他更加清醒,“该怎么从‘囚笼游戏’离开?告诉我线索,或者方向……我立刻麻溜地滚。”他刻意加重了“滚”字,既表明自己不想挑衅,也透出某种不惜代价的坚持。
魁梧男人像是听到了荒谬的笑话,上下打量他:“老子要是知道怎么离开,会在这鬼地方耗这么多年?”
俞白的心往下沉了沉:“没有办法离开?”
“反正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有谁真正‘离开’过!”魁梧男人语气斩钉截铁,不像作伪。
无法离开?俞白感到一阵冰冷的心悸。
如果永远被困在这个以杀戮为乐的游戏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和妹妹的约定,家人的期盼……都将化为泡影。
“如果你想出去……”一直沉默的夏生忽然又搓了搓手,小声插话,“也许……可以试试通关外面的副本游戏,大家都是这么猜测的。”
“通关就能出去?”俞白猛地盯住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里是‘囚笼游戏’,里面有九个副本……出去的办法,似乎很明白了。”夏生不敢看魁梧男人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
“你们在这里这么久,难道没人通关过副本?”
“传说……很久以前有人通关……”夏生的话说了一半,旁边的魁梧男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
“真想出去,就自己拿命去副本里试!”魁梧男人一把扯开俞白身上最后的绳索,粗暴地将他拽起,拖到门边,“我们只负责揪出‘老鼠’,没义务给你当向导!”
厚重的铁门被猛地拉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倒灌进来。
俞白被一股大力推出门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听着!”魁梧男人半个身子堵在门口,阴影笼罩着他,“你现在只是‘假释’,我们会盯着你,一旦发现任何异常——”
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冰冷,“就把你重新抓回来,吊死在广场柱子上,让风雪慢慢收你的尸!”
砰!
铁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隔绝了屋内昏黄的光线和浑浊的空气。
俞白站在风雪中,第一感觉竟不是刺骨的寒冷,而是……自由。
尽管这自由脆弱而危险,带着枷锁和监视,但能重新呼吸、行走、思考,而不是被绑在刑具上等待死亡,这感觉已经好得让他几乎想落泪。
他回头,看向刚才出来的那扇门,门上挂着一个覆满厚厚积雪的木牌,像一块被糖霜淹没的蛋糕。
他伸手拍打,积雪簌簌落下,露出三个斑驳的刻字:
【守卫室】。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然后转身,迈步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刚走出狭窄巷道,有三道目光盯上了他。
巷口不远处,站着三个人,与这片肃杀雪景格格不入:一个梳着油腻大背头、眼神精明的中年大叔;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唇瓣却透着病态的红;还有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蓝白校服、面无表情的小男孩。
典型的“老弱病残”组合,如果不考虑这里是杀人游戏的话。
“哥哥,”病恹恹的少女率先上前一步,脸上绽开一个甜得有些过分的笑容,“组队吗?”
她的笑容让俞白恍惚了一瞬,想起了妹妹。
但理智立刻拉响警报,在这里,笑容可能是最致命的毒药。
“组队?”俞白停下脚步,目光冷淡地依次扫过三人,手指虚点,“跟你们?‘老’、‘弱’、‘病’?”
他轻轻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想成为补全阵容的那一个。”
少女听了,非但没生气,笑容反而更深了,眼睛弯成月牙。
“小庄,你看,我说他合适吧!”她转头对那小男孩说,语气带着点小得意,“跟虎哥说的一字不差。”
叫小庄的男孩双手插在校服兜里,闻言抬起眼皮,冷淡地瞥了俞白一眼,语气硬邦邦:“我不喜欢富二代。”
富二代?俞白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普通白衬衫,再加上黑色休闲裤,沾满了雪水泥渍,狼狈不堪。
就这?名牌?他老妈从批发市场淘来的便宜货,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升级成奢侈品了?
这荒谬的指控让他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小孩,我哪里像富二代了?”
“一身名牌,还拽得二五八万,哪里不像?”小庄的语气更加不屑,明明他自己从头到脚都写着“生人勿近”。
“哥哥,这可是杀人游戏,” 少女没纠结富二代的事,语气沉了几分,“一个人走,很容易被盯上,还会…… 失去记忆。”
失去记忆?
俞白心头一紧,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设定。会忘记什么?家人?妹妹?他自己?
“什么意思?”
“当你在这里‘死亡’,重新回到‘考场’醒来,你就会忘掉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少女解释道,“记忆会重置到你刚进入游戏的那一刻,你会以为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前的努力、经历、同伴……全都清零。”
只是游戏内的记忆?俞白稍微松了口气,但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副本里取得进展,甚至找到线索,一旦死亡,就前功尽弃?一切从头开始?”
少女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
“什么情况下会触发这种‘失忆’?”
“‘死亡’后,在‘考场’复活时,就会触发。”少女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是在没有‘锚点’的情况下。”
“锚点?”
少女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东西,小心地托在掌心,递到俞白面前。
那是一枚米色的山茶花发卡,造型简单,甚至有些陈旧,花瓣边缘微微磨损,但在冰冷苍白的环境中,却透着一丝脆弱的暖意。
“这个,就是‘锚点’。”少女的声音轻柔下来,“是小庄想送给他妈妈的礼物。每次……他在游戏里‘死’了,忘了一切,回到这里。只要我把这个发卡拿给他看,他就会慢慢想起我,相信我说的话。然后,我再把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故事,一遍遍讲给他听。”
她空出的手,自然而然地揉了揉小庄被风吹乱的头发。
小庄没有躲闪,甚至微微偏头,接受了这份触碰,脸上冰冷的表情缓和了一瞬。
这细微的互动,让俞白冰冷的戒备裂开一道缝隙,他想起了自己总爱赖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妹妹。
“他每次相信的都是‘真实’的故事吗?”俞白盯着那枚发卡,语气依然带着审视,“如果你编一个故事骗他呢?”
少女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坦荡:“我不会骗他,等你跟我们组队,你就会知道了。”
风雪呼啸,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俞白看着眼前的三人组合,油滑但未见恶意的大叔,看似脆弱却担当着“讲述者”的少女,还有这个别扭又似乎藏着故事的小男孩。他想到自己被守卫者盯上的处境,还有对这个游戏近乎一无所知。
孤身一人,在这充满杀机和未知的绝地,生存几率能有多高?
“我的目标是通关副本,找到方法真正离开这里。”俞白终于开口,目光扫过三人,清晰而坚定,“如果你们的目标也是这个,或者至少不阻碍我这个目标,我可以暂时和你们组队。”
“口气不小,刚来就想出去。”小庄又哼了一声。
“即使通关副本,也不一定能出去。”一直沉默观察的大叔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平稳。
俞白看向他:“为什么?”
“还记得这个游戏的名字吗?”
“囚笼游戏。”
“没错。”大叔缓缓点头,目光投向风雪弥漫的广场远处,“囚笼。它的本质,或许就是无人能够逃脱。”
俞白迎着风雪,挺直了脊背,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那我就做第一个,打破这个囚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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