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邪神终于抬起眼，面具上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俞白，尽管看不到眼神，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嘲弄，“还差得远。或许再经历几次这样的‘沉睡’，你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是吗？”俞白的手，缓缓握上了腰侧承影剑的剑柄，指节微微发白。“那我们不妨现在再试试。”
“别急。”邪神却摆了摆手，姿态悠闲地靠向椅背，“像我们这般层级的较量，若无些许彩头，岂非太过无趣？”
“彩头？”俞白的手指停在剑柄上，眼神锐利如鹰隼。
邪神不再言语，只是抬手，对着石桌上的棋盘轻轻一挥。
黑白棋子骤然飞起，悬浮在半空中，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弄，开始高速旋转、重组。
眨眼间，它们化作无数个首尾相连、缓缓转动的幽蓝色光圈，如同命运的圆环。
每一个光圈之中，都清晰浮现出一个名字，伴随着名字，还有极其短暂、却足以辨认的人生片段在其间闪烁。
一张笑脸，一个背影，一次奋不顾身的战斗，或是平凡生活中的瞬间。
唐旭、严淮、姜浩、张文轩、杜雪怡……觉醒者联盟的核心人物赫然在列。
孙七、李飞、郑小辉、唐启、苏楼、段胜……还有很多「囚笼游戏」中熟悉的面孔。
甚至还有更多俞白不认识，但显然是普通人的名字，男女老幼，各行各业。
那些闪烁的片段，是生命最鲜活的印记。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俞白的脊梁骨窜起，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自鸿蒙初开，神只更迭，哪一次不是以万千生灵的鲜血为祭？”邪神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残酷韵律，他站起身，踱步到那些悬浮的名字光圈之下，如同欣赏最杰出的艺术品。“你我胜负虽未最终分晓，但每一次碰撞，总该有些……‘回响’，有些‘点缀’，才不枉这天地为局，不是吗？”
俞白死死盯着那些名字，他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想、怎、样？”
“玩游戏。”邪神转头看向他，语气轻快得令人发指，“一个比你们那个「囚笼游戏」……有趣千万倍的游戏，你们都邀请我玩了你们的游戏，我总要回礼才好。”
“怎么玩？”
邪神抬手，指尖幽光一闪，一枚小巧的的飞镖便出现在了他指间。
他随意一甩，飞镖化作一道红线，直射俞白面门！
俞白侧头，飞镖擦着他的颧骨掠过，带起一丝微痛，划破了他的脸。
他反手一抄，两根手指稳稳夹住了飞镖的尾翼，入手冰凉，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邪异气息。
“规则很简单。”邪神摊开手，仿佛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想挑战我，这些人，就是赌注。你我较量一场，无论胜负手，只要你让我觉得‘无趣’了，或者我认为你‘输了’……”
他顿了顿，面具似乎转向那些名字，“我就随机杀掉其中一个，怎么样？是不是让我们的‘切磋’，瞬间就充满了悬念和趣味？”
“换一个玩法。”俞白的声音冷硬如铁，手中的飞镖几乎要被他捏碎，“我不拿人命当筹码。”
“这是我的规矩。”邪神走近一步，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周围娇艳的花朵瞬间蒙上一层灰败，“是你想杀我，俞白。这是你唯一能接近我、挑战我的途径。接受，或者……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你的‘怯懦’而一个个消失？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抹去一个名字快。”
“你一个人的命，没资格用这么多鲜活的人来陪葬！”俞白猛地将手中捏得变形的飞镖狠狠丢在地上，转身欲走。
他宁可放弃这次机会，也绝不能将任何一个人的性命置于这样的赌盘之上。
“嗖——！”
破空声尖啸！
另一枚飞镖以极快的速度射出，并非射向俞白，而是射向空中那些悬浮的名字光圈！
俞白霍然回头，瞳孔骤缩。
只见那枚飞镖，不偏不倚，精准地钉在了写着“孙七”二字的光圈中央！
其他所有的名字光圈瞬间黯淡、消散，重新化为黑白棋子，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如同丧钟的余音。
而那个被命中的、属于孙七的光圈，却骤然放大，幽蓝的光芒变得刺目，里面孙七那憨厚笑着的影像反复闪烁，然后渐渐染上一层濒死般的灰白。
“这场游戏，你只是玩家，我才是制定规则、并且有绝对权力执行规则的主宰者。”邪神缓缓走到僵立的俞白面前，伸手，冰冷的手指捏住他的肩膀，将他强硬地扳过来，迫使他对上那张诡异的面具。
“明白吗？第一局，筹码就是孙七。我记得他，你在「囚笼游戏」里那个还算有点义气的同伴？不过实力嘛……蝼蚁而已。所以，这局你大可不必有太多负担，毕竟筹码‘价值’不高，不是吗？来吧，让我看看你沉睡后的长进！”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俞白再也无法控制，一拳狠狠砸在邪神的面具上！
“砰！”的一声闷响。
手上传来的触感并非击打金属的坚硬，而是某种……坚韧的、带着诡异弹性的活物组织！
那面具仿佛是他脸皮的一部分，甚至在这一拳下微微凹陷，随即又恢复原状。
一种滑腻湿冷的感觉顺着指骨传来，让俞白胃里一阵翻腾，瞬间收回了手。
“他们那些朝生暮死的蜉蝣，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本就在于我们一念之间。”邪神轻轻抚摸着被击中的面具部位，声音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
“你也是神，俞白。是我们中的一员。为何要自降身份，去共情那些尘埃？就因为你在他们中间打滚过一段时间，吃了几年他们的饭，睡了几年他们的床，就真以为自己血管里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别忘了，你生来就是邪神。你的归宿，你的同类，在这里，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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