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在舌下化开的凉意还没散,陈砚舟就听见了那声“滴”。
他没动,手指还搭在伞柄上。墙角的老冰箱又嗡了一声,震得架子上的瓶子轻响。
苏怀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听到了?”
“嗯。”他说,“不是幻觉。”
她拧紧手里的棕色小瓶,放回柜子底层。动作很轻,但眼神已经变了。刚才那声“滴”,像是某种开关被打开。
陈砚舟闭上眼。
耳边的雨还在下,可声音不一样了。以前是哗啦一片,现在能分出每一滴落在哪里——屋檐左边第三块瓦漏了一道缝,水珠每隔七秒滴一次;右边巷口有只野猫踩过碎砖,爪子带起半片落叶;更远些,有人穿着硬底靴子贴着墙根走,步子慢,但没停。
他数着呼吸,心里默念七秒。
果然,脑子里响起机械音:“存活过巡捕追捕,奖励感知增幅(当前范围50米)。”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苏怀镜。
她正低头整理银针囊袋,指尖微微发颤。不是怕,是紧张。这种紧张他熟悉,像考试最后一分钟还在改答题卡的人,表面镇定,脑子飞转。
他又闭上眼,把注意力往外放。
五十米内的一切开始清晰起来。空气流动有了方向,带着湿气从窗缝钻进来,在屋里绕了个圈,往门边沉下去。屋顶边缘有一处气流微弱波动,像是被人挡住了一瞬。
右耳侧传来极轻的呼吸声。
方位锁定:三点钟方向,屋檐外沿。
他睁眼,压低声音:“三点钟方向,有暗哨。”
苏怀镜手指一动,三枚铜钱已经滑进掌心。她没问理由,也没回头看他,下一秒手腕一抖,铜钱破空而出,直奔对面屋檐下的烛台。
火光灭了。
黑暗里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衣料摩擦瓦片的声音,有人迅速后退,动作很快,但踩到了松动的瓦片,发出轻微咔哒声。
陈砚舟嘴角扬了一下。
“跑了?”苏怀镜问。
“没死就行。”他说,“死人会留下味道,现在只有汗味和铁锈味。”
她说不出话来,盯着窗外看了几秒,才收回视线。铜钱她没去捡,只把手插进实验服口袋,摸出一根细银针,别回腰间的囊袋。
屋里安静下来。
陈砚舟靠着墙,没再说话。他的耳朵还在捕捉外面的动静,但心思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
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苏怀镜转身时,耳垂上的翡翠耳钉闪过一道光。不是反光,是它自己亮了一下,绿得发冷,像某种草药泡久了的颜色。
他知道那种绿。
三年前在废弃校舍翻《血经残卷》时,有一页提到一种毒草,叫“夜息兰”。晒干后碾成粉,混进耳油里,能让人短时间内失去痛觉,也能让佩戴者在特定频率下接收信号。
他没说破。
苏怀镜走到窗边,掀开帘子一角。外面黑得很实,连巡逻灯笼都没出现。清武司的鹰隼徽记也不见了。
“他们撤了?”她低声问。
“换人了。”他说,“刚才那个暗哨呼吸节奏不对,不是巡捕队的训练方式。是外围线人,临时调来的。”
她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听出来的。”他说,“巡捕队的人走路重心靠前,喘气短促。这个人每走五步就停一下,像是在等指令。”
她眉头皱了起来,没再说话,转身走向药柜深处。脚步比刚才稳了些,但肩膀绷着。
陈砚舟看着她的背影。
她从最里面抽出一只陶筒,封口用蜡封着,上面盖了个模糊的印。她拿在手里掂了掂,没打开,只是抱在胸前站了几秒,然后走回来。
“有些事,”她说,“我该告诉你了。”
他没接话。
这句话听着熟。每次有人要说真话之前,都会先来这么一句。结果要么是骗得更深,要么是准备跑路。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是第一次见血纹。”她说,“我爸留下的笔记里写过三个案例。两个死了,一个失踪。他们的共同点是——都会听到声音。”
他心头一跳。
“什么声音?”
“系统提示音。”她说,“任务完成、奖励发放、技能解锁……听起来像帮你,其实是控制。”
他冷笑,“所以你觉得我是被操控的?”
“我不是觉得。”她说,“我是见过。有个病人被植入微型接收器,每天按时接收指令。他以为是自己想做的事,其实是别人让他做的。”
“那你呢?”他问,“你怎么解释你自己?你能用银针控药,能一眼认出血经反应,还能随手甩铜钱打灭烛火。你也不是普通人。”
她顿了一下,“我是医学生。这些是我学的。”
“可你不怕血。”他说,“一般人看到尸体都会慌,你会蹲旁边记录伤口深度。你不只是学医,你是习惯看人死。”
她没反驳。
两人对视几秒,谁也没退。
外面雨小了些,屋檐滴水声变得稀疏。
陈砚舟忽然抬手,摸了摸左手腕的旧疤。那里有点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口。
他闭上眼,再次集中精神。
这一次,他不再只听声音,而是试着去“看”气息的流动。空气中有细微的温差,热的一缕来自苏怀镜的呼吸,冷的一股从窗缝渗入,还有一股极弱的暖流,藏在她耳钉附近,像是有东西在缓慢释放热量。
他睁眼,盯着她耳垂。
那颗翡翠耳钉安静地挂着,看不出异样。但就在他注视的瞬间,它又闪了一下,绿光比刚才更短,几乎像错觉。
他记下了。
“你说你要告诉我什么事?”他问。
“关于血纹。”她说,“它不只是标记,也是一种信号接收装置。你听到的系统,可能根本不是系统,而是远程引导程序。”
“谁在引导?”
“不知道。”她说,“但我爸笔记里提到一个代号——‘守容器’。凡是血纹觉醒者,都会被纳入监控网络。每一次战斗、每一次逃脱,都在被记录、被分析。”
他想起昨夜在废弃校舍,击杀张猛后系统立刻弹出奖励提示。
太准时了。
像是早就等着那一刻。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
“因为我爸写过一句话。”她说,“‘若见此痕,如见其人’。”
“谁?”
“守玺人。”她说,“你父亲的名字,在他笔记里出现过三次。最后一次写着——‘他选择了儿子,而不是任务’。”
陈砚舟没动。
这句话像刀子,轻轻划开一层旧痂。
他母亲烧纸那晚说的话,又浮上来:“别怕,纹路来了也没事。”
原来她早就知道。
不只是知道他会觉醒,还知道有人在看着他。
苏怀镜看着他,“你现在信了吗?你不是在升级,你是在被测试。”
他没回答。
脑子里那个机械音还在回荡:“感知增幅已发放。”
真的是奖励吗?
还是又一次数据采集?
他伸手摸了摸伞柄。黑伞静静立在墙角,刀锋收在骨中,等着下一次出鞘。
“你说屏蔽信号的药丸是你自己配的?”他问。
“对。”她说,“原料是从实验室偷的,配方是我爸笔记里的。”
“有没有副作用?”
“可能会让你短暂失忆,或者做奇怪的梦。”她说,“但总比被人操控强。”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屋外依然安静,没有脚步,没有灯光,也没有新的标记出现。
但这不代表安全。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会敲门。
苏怀镜抱着陶筒站在桌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封口的蜡。
陈砚舟看着她,忽然问:“你这耳钉,戴多久了?”
她动作一顿。
“一直戴着。”她说,“我妈留给我的。”
“它刚才闪了。”他说,“绿色的光,像夜息兰的毒粉反应。”
她脸色变了下,“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他说,“而且你右耳后的皮肤有点红,像是长期接触刺激性物质。”
她抬手碰了碰耳后,动作很小,但被他看见了。
两人之间空气一下子绷紧。
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把陶筒往怀里收了收,往后退了半步。
陈砚舟没动。
他知道现在不能逼她。
有些秘密,说得太早会要命。
他只是重新闭上眼,把感知范围再往外推了一点。
五十米边界清晰存在,不能再远。但在范围内,一切细节都像刻在纸上一样清楚。
远处巷口,有个人影贴着墙站着,手里拿着个方形盒子,正对着这间屋子。
不是枪。
是信号发射器。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血纹觉醒:从学霸到斩龙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