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旗子刚落,陈砚舟还没来得及下台,台边就传来一声通报。
“陈砚舟,胜。”
声音不大,却像钉子一样扎进雨里。四周原本嗡嗡的议论声一下子低了下去,有人抬头看记分牌,有人低头擦湿了的眼镜,还有几个穿黑袍的考官凑在一起,翻着名册嘀咕什么。
他站在擂台上,脚底木板还在滴水。张猛已经被人扶走,耳朵上的匕首耳钉不见了,大概是摔掉的。陈砚舟没去捡,也没多看一眼。
他弯腰把黑伞捡起来,轻轻拍了拍伞面的泥点,然后背回肩上。动作很慢,像是在等什么。
就在他抬脚要走的时候,系统突然响了。
【陆玄冥在三十步外观察你】
他脚步一顿,手指在伞柄上轻轻敲了一下。
眼角往看台角落一扫——那片阴影里确实没人了,但地上还留着一道紫金色的衣角印子,被雨水打湿后颜色更深。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苦味,像是药渣泡久了的味道。
他知道是谁来的。
惊蛰刀意在体内猛地一跳,像野马撞栏。他立刻闭眼,用钢笔尾端在掌心转了一圈,三下,再三下,节奏压下来,心跳也跟着稳了。
再睁眼时,他已经笑了。
笑得像平时在学生会开会那样,温和,有礼,看不出一点异样。
“陈砚舟。”
一个声音从台下传来。
他低头看去,是个穿深青色长袍的男人,胸前绣着双环锁链纹,手里拿着一块铜牌,上面刻着“武监”二字。那人脸型方正,眼神冷,走路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准,像是量过距离才落脚。
“偃武司长官想见你。”他说,“现在。”
周围几个人听见这话,立刻停下说话,连裁判都转过头来看。
陈砚舟没动。
他看着武监,语气平平地问:“在哪见?”
“接引点。”武监说,“车已经在等。”
“我刚比完一场。”陈砚舟说,“能不能先换身衣服?这身湿透了。”
“长官只说了‘立刻’。”武监往前一步,手伸出来,像是要扶他下台。
陈砚舟顺势往下走,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歪了一下。他伸手撑地,右手却借着这个动作,飞快地将一枚小东西塞进了排水沟的缝隙。
是苏怀镜给他的信号器。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走吧。”他说。
武监没说话,转身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道上,雨还在下,不大,但密。路两边的灯笼被风吹得晃,光影在地上乱爬。
陈砚舟走在后面,左手一直搭在伞柄上,指腹摩挲着那个暗扣。他知道这伞能救命,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你刚才那一招。”武监忽然开口,“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陈砚舟说,“随手使的。”
“六合剑法讲规矩。”武监说,“未开战不得出杀招。你那一刀,差点割断赵铮的喉咙。”
“我没用力。”陈砚舟笑了笑,“他剑太脆。”
武监没笑,也没回头,只是脚步慢了半拍。
“张猛是你室友?”他又问。
“以前是。”陈砚舟说,“后来搬了。”
“听说你们关系不错。”
“还行。”他说,“他喜欢打球,我不太爱动。”
武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走到武试场出口,陈砚舟忽然停下。
他望着看台方向,那里空了,只有墙上一道折扇形状的水痕,像谁用墨笔画上去又抹了一半。
“原来您也怕雨。”他低声说。
武监回头:“什么?”
“没什么。”陈砚舟抬头,“走吧。”
他们穿过拱门,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电瓶车,车头挂着清武司的牌子。司机戴着帽子,没下车,也没说话。
武监拉开后座门:“上车。”
陈砚舟没动。
他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流到脖子,凉得刺骨。他盯着那辆车看了两秒,忽然说:“我能问问,是哪位长官要见我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武监说。
“总得有个称呼吧?”陈砚舟笑,“不然我进去喊‘报告长官’,万一认错人,多尴尬。”
武监盯着他看了两秒,终于吐出两个字:“陆处。”
陈砚舟点头,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车内很干净,没有味道。座椅是新的,安全带挂在旁边,没用过的样子。他没系,只是把伞放在腿上,手搭在伞柄。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书院大门。
雨刮器在玻璃上来回摆动,发出规律的吱呀声。路边的树影一闪而过,偶尔有路灯照进来,照亮他半边脸。
他闭上眼。
系统界面浮出来一行字:【三十米内无武装人员,但高处有红外锁定痕迹】
他没睁眼,只是手指在伞柄上轻轻一按。
咔。
伞骨里的柳叶刀弹出半寸,随即收回。
他知道有人在盯着他。
不只是车上,也不只是前面那个司机。
是在更高处。
他想起图书馆那天,夜叉傀儡的红眼扫过铁盒的方向。那时候他就明白,只要他动一步,就会有人跟着动三步。
而现在,他正一步步走进对方画好的圈子里。
车子拐了个弯,驶上一条偏僻的小路。两旁的建筑少了,路灯也稀了。远处还能看到书院的塔楼,亮着几盏灯。
“这条路不去接引点。”陈砚舟忽然说。
武监坐在副驾,回头看他:“临时改道,避开积水。”
“可这条路是往城西走的。”陈砚舟睁开眼,“接引点在东门。”
武监没说话。
司机的手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
陈砚舟低头看了看伞,又抬头看向后视镜。
镜子里,司机的眼睛没看他,而是死死盯着前方。
但他注意到,后视镜边缘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7-3-9。
他记得这个号码。
是清武司内部通讯频段,只有高层才能调用。
他不动声色地把伞往怀里收了收。
车子继续往前开,速度没变,但路面开始颠簸。路边的树越来越密,几乎把天都遮住了。
突然,檐角传来三声轻响。
叮、叮、叮。
他猛地抬头。
那是老太监的警示铃。
有人在提醒他。
他立刻伸手摸向伞柄,拇指按住暗扣。
就在这时,司机一脚刹车。
车子猛地停住。
武监推门下车,站在雨里,背对着他。
“到了。”他说。
陈砚舟没动。
他看着前方——根本没有接引点,只有一片废弃工地,围墙塌了一半,里面黑乎乎的,像张开的嘴。
“陆处长呢?”他问。
“就在这。”武监说,“下来吧。”
陈砚舟看着他,笑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他说。
武监皱眉:“什么?”
“假传命令。”他说着,慢慢拉开门,“还有,骗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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