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腕的血还在往下滴,陈砚舟靠在墙边,没再往前走。那两个字像是刻进了脑子——“别信”。他盯着六楼那条细缝里的光,手指攥紧了伞柄。
他不信谁?苏怀镜?
可现在他没得选。身后追兵随时会到,身上失血太多,刀意开始乱撞,眼前发黑。他咬了下舌尖,清醒了一瞬,抬腿往消防梯走去。
梯子锈得厉害,踩上去吱呀响。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去,一脚踹破通风窗的玻璃。碎渣落了一肩,他不管,翻身钻进去,落地时膝盖一软,整个人摔在实验台边上。手撑着台面,袖口蹭过烧杯架,碰倒了一个试管。
液体洒出来,有股草药味。
灯光亮了。
苏怀镜站在操作台另一侧,手里夹着一根银针,指节绷得很紧。她看见是他,眉头松了一下,但手没放下。
“你来了。”她说。
陈砚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血还够吗?”她问。
他卷起左手袖子,伤口还在渗,血顺着小臂往下流。他抽出钢笔,用尾端划开一道更深的口子,血滴进烧杯,一滴、两滴、三滴……直到她抬手示意停下。
苏怀镜把龙涎草粉末倒进去,搅拌七圈,然后静置。烧杯里的液体从暗红转成浅金,又慢慢沉淀出一层银光。
她盯着计时器,一秒都没多看。
陈砚舟靠着墙,呼吸有点重。他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发痛。惊蛰刀意在血管里窜,像要冲破皮肉。他用钢笔尾端在掌心转了三圈,节奏压下来,心跳才稳了些。
“成了。”苏怀镜说。
她拿起滴管,取了一小滴溶液,滴在试纸上。试纸先是变黑,接着边缘泛起蓝边,最后整张纸都亮了一下。
系统提示跳出来:【解毒剂合成完成,有效性检测中……成功率87%】
陈砚舟眯了下眼。
八十七?不是百分百?
他还想问,忽然听见窗外瓦片响了一声。不是风,是有人踩上去的声音。
苏怀镜耳朵动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翡翠耳钉。那颗石头原本是透明的,现在透出一点绿光。
她没回头,低声说:“他们来了。”
陈砚舟立刻去抓伞。
“别动。”她按住他肩膀,“他们要的是药,不是人。你躲进去,等我信号。”
她指向实验台底下。那里有个暗格,盖板和地板颜色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疯了?”他说。
“我没疯。”她语速很快,“外面至少三个,带毒器,速度快。你现在这状态,出去就是死。药不能毁,你也不能死。听我的。”
陈砚舟盯着她眼睛。她没笑,也没慌,眼神清得很。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母亲也是这样看着他,说了一句“记住,别回头”。
他低头钻了进去。
暗格不大,只能蜷着身子。头顶是金属板,缝隙能看见她的鞋尖。她关上盖子前,往里面塞了个小瓶子,贴着他胸口放好。
“应急用。”她说完,合上了盖。
黑暗瞬间压下来。
陈砚舟屏住呼吸,手摸到伞柄暗扣,随时准备弹刀。但他没动。他在等。
外面脚步声近了,在门口停住。
火把光照进来,门缝底下透出一片橙黄。有人在外面站着,没敲门,也没进来。
苏怀镜点燃酒精灯,银针一根根消毒,发出轻微的“滋”声。
“几位深夜来访,可是中毒了?”她声音很稳,甚至带点笑,“可惜,今日药已用尽。”
没人回答。
火光晃了晃,映在她脸上,也映在桌角那枚翡翠耳钉上。绿光一闪,又灭了。
门外的人还是不动。
她走到药柜前,打开最下层抽屉,取出七个药瓶,重新排列顺序。最后一个瓶子里装着淡红色液体,正是刚配好的解毒剂。她拧紧盖子,放进围裙口袋。
然后她坐回椅子,翻开笔记本,写写画画,像在记录数据。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的人没走,也没动。
陈砚舟的手心出汗了。他怕的不是打不过,是怕她反手就把药交出去。毕竟,谁又能真信?
可他又想,如果她要背叛,刚才就不会让他躲。
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是椅子挪动的声音。
苏怀镜站起来了。
她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却没开门。
“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她说,“也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但今天这间实验室,我说了算。”
门外依旧沉默。
她冷笑一声:“要进来也可以,但后果自负。我刚做完一组神经毒素实验,空气里还有残留。你们要是不怕变成痴呆,尽管推门。”
火光颤了一下。
有人后退了半步。
她没再说话,转身走回桌边,把酒精灯调小,然后坐下,继续写笔记。
陈砚舟慢慢松了口气。
他知道她在虚张声势。刚才那番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唬人。但她敢这么说,就说明她没打算妥协。
他忽然想起大二那年,学校实验室爆炸,她一个人冲进去把昏迷的研究生拖出来。当时记者问她怕不怕,她说:“怕啊,但总得有人做。”
现在也是。
头顶的动静又变了。
她起身,走到通风口,检查滤网。然后打开一个密封箱,取出一副防毒面具戴上,挂在脖子上备用。又把二十四枚银针分成三组,两组藏进袖口,一组插在腰带夹层。
最后,她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注射器,装满绿色液体,轻轻放在桌面上。
一切准备就绪。
她没再说话,只是坐在灯下,静静等着。
陈砚舟闭上眼。
他不再想“别信”这两个字。
他知道,此刻外面站着的是敌人,而里面这个穿实验服的女人,是唯一愿意为他赌一把的人。
就算她真的要骗他,也得等到明天。
现在,她守住了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火把光还在,但人没动。
苏怀镜忽然开口:“你们可以走了。药不会给你们,人也不会交。”
门外依旧无声。
她抬头看了眼钟,凌晨两点十七分。
“再不走,我就把警报拉响。到时候整个科研区封锁,你们一个都出不去。”
这次,有人动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火光消失。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耳朵贴上去听了会儿,确认没人了,才转身走回实验台。
“出来吧。”她说。
暗格打开。
陈砚舟爬出来,腿麻得差点站不住。他扶着台子,喘了口气。
“药呢?”他问。
她从围裙口袋掏出那个红瓶子,递给他。
“八十七成活率,不算高,但足够让你撑过三天。记得每隔十二小时打一针,剂量不能多。”
他接过,握在手里。玻璃冰凉。
“为什么帮我?”他问。
她摘下防毒面具,笑了笑:“你忘了吗?去年期末考,你替我挡了教授的提问,我才顺利拿到实验资格。这叫还人情。”
他愣了下。
原来她还记得。
他把药收进书包,拉好拉链。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去找地宫。”他说,“系统给了方向,误差不超过五十米。”
她点头:“那你得先养伤。你现在这状态,走不出三个街区就会被抓住。”
“没时间了。”他说,“系统倒计时七十小时,我不能停。”
她看着他,忽然伸手,捏住他手腕,翻过来检查伤口。
“裂口太深,再流下去你会休克。”她转身打开医药箱,拿出纱布和止血粉,“先处理一下。”
他想拒绝,但她已经动手了。
药粉撒上去,疼得他抽了口气。
“忍着。”她说,“这点痛,比不上你以后要吃的苦。”
他盯着她背影。
灯光下,她耳垂上的翡翠耳钉安静地挂着,像一颗没点燃的星。
外面雨还在下。
远处传来一声闷雷。
他忽然说:“刚才……谢谢你。”
她头也没回:“谢什么?我又没救你命。”
“你救了。”他说,“药是你做的,命是你留的。”
她手上动作停了一下,继续包扎。
“行了。”她系紧最后一道绷带,“记住,别让别人知道你有这药。包括……你觉得可信的人。”
他点头。
她把空瓶子收进柜子,锁好。
然后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望向远处漆黑的楼群。
“天快亮了。”她说。
他站起身,背上黑伞。
“我得走了。”
她没拦他。
他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顿了一下。
“如果你哪天想跑,”他说,“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带你走。”
她笑了下:“我现在就在跑,只是没地方去。”
他没再说话,推门出去。
走廊漆黑,只有应急灯亮着绿光。
他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陈砚舟。”
他回头。
她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那支装满绿液的注射器。
“下次见面,别让我用这个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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