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缘指尖青光缭绕,正要引动镇泗水鼎之力,直取那桅杆顶端的邪气核心,异变却再次发生!
那庞大的幽灵船并未继续进攻,反而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万千朽木断裂般的呻吟,船体从中间开始,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沙堡,迅速扭曲、坍缩!那两点幽绿的灯笼最先熄灭,紧接着是整个船体的黑影在浓雾中变得模糊、透明,不过三五息的时间,竟在林天缘三人的注视下,凭空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海面之下,那几条蠢蠢欲动的巨型触手尸傀,也如同失去了牵引,猛地一僵,随后便软塌塌地沉入深不见底的海水中,再无动静。
弥漫在周围的浓重死气和怨念,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针锋相对的锁定感和压迫感已然无踪。
海面上,只剩下“海鹞号”孤零零地漂着,周围是依旧浓得化不开的雾,以及重新变得“正常”起伏的海浪。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围攻,竟似一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噩梦。
“消……消失了?”阿槿从船舱里探出头,惊魂未定地看着空荡荡的海面,满脸难以置信。
阿水伯紧握着舵柄,皱纹深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凝重:“不是消失……是幻象?还是……金蝉脱壳?”他常年与海打交道,深知越是看似平静的结束,背后可能隐藏着越深的凶险。
林天缘缓缓放下结印的手,眉头紧锁。他的灵觉如同一张大网铺开,仔细感知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那幽灵船和海怪并非简单的幻象,它们凝聚的邪气和死气是真实的,否则不可能有那般强大的物理攻击力。但它们的消失也极其突兀,不像是被击溃,更像是……被主动撤走,或者某种预设的机制被触发。
“不是幻象,是某种高明的邪法造物,介于虚实之间。”林天缘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翻涌的雾气,“它们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守卫,或者一个诱饵。目的是阻止,或者引导靠近者前往某个地方。”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幽灵船消失方位的更深处。那里的雾气颜色似乎更深沉一些,隐隐传来一种不同于纯粹死气的、更加古老、更加隐晦的波动,带着一丝微弱的禁锢与封镇之意。
“老丈,往那个方向。”林天缘指向那片区域,“真正的源头,恐怕就在前面。小心,可能还有陷阱。”
阿水伯顺着林天缘所指望去,深吸一口冰冷的雾气,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已无退路。他调整船帆,操控着“海鹞号”,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未知的海域驶去。
船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雾气陡然开始变淡,视野逐渐开阔。一座岛屿的轮廓,在消散的雾气中缓缓显现。
那岛屿不大,地势中间高四周低,通体呈一种不祥的灰黑色,岛上怪石嶙峋,不见丝毫绿色植被,死气沉沉。岛屿的周围,海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流漩涡,但漩涡的中心却异常平静,仿佛一只冷漠的巨眼。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岛屿中央的最高处,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仿佛由巨大青石垒砌的建筑遗迹,风格古朴,绝非近代所为。
“是它……鬼哭岛!鬼哭涡的中心!”阿水伯声音干涩,带着深深的恐惧,“老一辈都说,登上这岛的人,没有能活着回来的!它的哭声,就是从岛上传出来的!”
林天缘凝神望去,灵觉感知中,整座岛屿都被一层无形的力场所笼罩,那力场阴冷、混乱,不断汲取着周围海域的水灵之气与弥漫的死气怨念,转化为一种更具侵蚀性的力量。而在岛屿的中心,那古老遗迹的下方,他感受到了一股虽然微弱,但却异常精纯、浩瀚的水之精华,与镇泗水鼎的气息隐隐呼应,只是这精华之气被重重邪阵封锁、污染,难以透出。
“岛上有一座邪阵,规模不小,正在转化这座岛本身的力量,污染下方的海眼灵枢。”林天缘语气凝重,“我们必须上去,破坏那座邪阵。否则,以此地为基,鬼教足以搅动更大范围的海域,酿成巨灾。”
靠近岛屿的过程异常艰难,暗流漩涡的吸力巨大,若非阿水伯经验老到,加上林天缘不时以镇水鼎之力稳定水流,小船根本无法靠岸。最终,他们在一处相对平缓的礁石滩找到了登陆点。
踏上岛屿的瞬间,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便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脚下的土地是冰冷的,坚硬的,仿佛踩在巨大的骸骨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盐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味道。隐约间,似乎真的有若有若无的、如同女子哀泣又似风啸的声音,在怪石嶙峋间回荡,撩拨着人的心弦。
林天缘让阿水伯和阿槿留在船上接应,自己则背负镇泗水鼎,踏入了这座“鬼哭岛”。他步伐沉稳,灵觉全开,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
岛上的邪阵印记随处可见,一些关键节点插着刻画了诡异符文的黑色骨幡,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幡面上溢出,融入岛屿的力场之中。林天缘没有贸然破坏这些次要节点,以免打草惊蛇,他的目标是岛屿中心,那邪阵的核心,以及被封锁的海眼灵枢。
他循着感应,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梭,越靠近中心,那股被污染的浩瀚水灵之气越是清晰,同时,守护的力量也越强。一些由阴煞之气凝聚而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阴影怪物开始出现,它们发出无声的嘶嚎,扑向林天缘。
“哼,魑魅魍魉,也敢挡路!”林天缘并指如剑,龙吟之气引动镇水鼎微光,青蓝色的光芒扫过,那些阴影怪物便如冰雪消融,发出凄厉的尖啸后溃散。这些低级邪祟,还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终于,他穿过最后一片如同利剑般指向天空的石林,眼前豁然开朗。
岛屿中心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地面刻画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的复杂法阵。法阵的核心,正是那座残破的古代遗迹——一个半坍塌的圆形祭坛。祭坛由巨大的青石砌成,上面布满了风雨侵蚀和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依旧能看出其上古朴玄奥的纹路,那纹路与镇泗水鼎上的云水纹竟有几分神似,显然同出一源。
然而,此刻这座本应圣洁的祭坛,却被污秽所笼罩。祭坛的中央,插着一面巨大的、仿佛用人皮和骨骼制成的惨白色幡旗,旗面上用鲜血绘制着一个狞恶的鬼首图案,正是北邙鬼教的标志!幡旗无风自动,散发出浓郁如实质的黑红色邪气,如同无数触手,缠绕着祭坛,并深入地下,与那被封锁的海眼灵枢纠缠在一起,不断抽取、污染着其中精纯的水之精华。
而在祭坛的四周,矗立着八根高大的黑色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冒着绿火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眶齐齐对着祭坛中心,构成了邪阵的八个支撑点。
林天缘能感觉到,这座邪阵正在将海眼灵枢的力量,通过那面主幡,转化为一种极其阴毒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出去,方向……赫然指向内陆!
“九幽汲元大阵的沿海节点……原来如此!”林天缘心中豁然开朗。鬼教不仅在内陆江河布局,连这海外孤岛的海眼也不放过,妄图构建一个覆盖水陆的庞大邪阵网络,其图谋之大,令人心惊。
必须立刻摧毁它!
林天缘目光一凝,体内龙吟之气再无保留,轰然爆发。镇泗水鼎感受到主人的决意,青蓝色的光芒大盛,将他周身笼罩,抵御着邪阵散发出的侵蚀之力。
他一步踏出,正要冲向祭坛,摧毁那面主幡。
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祭坛后方响起,带着戏谑与冰冷的杀意:
“守龙一脉的小虫子,鼻子倒是挺灵。苍骨那个废物在化龙池失手,倒让你成了气候。不过,这里,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暗蓝色长袍,面容枯槁,眼窝深陷,手持一柄白骨权杖的老者,缓缓自祭坛后走出。他周身散发出的邪气波动,比之前的苍骨长老,更加深沉,更加危险!
林天缘心头一沉,握紧了拳。
鬼教在此地,竟还埋伏着一位长老级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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