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村路上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狗吠。
晨芜边走边从布袋里掏出几张黄符纸和一支朱砂笔,就着月光,手指飞快地在符纸上勾勒,嘴里低声嘀咕
“还好出门家伙事儿带得齐全,不然这荒山野岭的,临时要找齐材料可就抓瞎了。”
到了老李家,家徒四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挥散的悲凉。
小翠的父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眼神空洞。
晨芜说明来意,小翠母亲怔怔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才默默让开。
晨芜在屋内仔细探查,尤其在当初停放小翠尸身的房间驻足良久。
她闭上眼睛感应,半晌却微微蹙眉
“不对,这里的悲伤之气很重,残留着不甘,但……不像是最根源的怨气,还缺了点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神情悲恸的老人,放缓了声音
“大娘,小翠走的时候……身上可曾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惦记、死前还紧紧握在手里的物件?”
小翠的母亲愣了很久,才模糊不清地喃喃道
“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她手里一直紧紧攥着,掰都掰不开……是个……是个用草编的蚱蜢,都给她攥得变形了……下葬的时候,怎么也弄不下来,她爹说……说闺女喜欢,就……就让她带着走了……”
“草编的蚱蜢……”
晨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是她那个姓王的对象送的吧?她的坟地,在哪儿?”
“在……在后山祖坟地那边,挨着老坟圈子,单独找了块地方……”
晨芜轻轻一拍手,“执念之物随葬,一缕精魂牵绊,怨气便容易锁于坟茔,走吧,又去她的坟头看看!”
“这一天天的,人都给我走瘦了!”
她不再犹豫,立刻让周建国带路,赶往村后的坟地。
夜色下的坟场荒草萋萋,几点磷火闪烁。
小翠那座新坟孤零零地立在祖坟地边缘,坟头的泥土颜色深暗。
晨芜站在坟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沉重怨念。
然而,她凝神感应片刻,眉头却再次蹙起
“不对……这股怨气是够凶够重,但似乎……飘忽不定,不像是有主之魂盘踞在此,小翠的魂魄,也不在这儿啊。”
“啊?”周建国愣住了
“可她……她就葬在这儿啊!”
晨芜重新闭上眼睛,将灵觉向四周扩散,捕捉着那最深沉、最哀恸的源头。
忽然,她睁开眼,目光投向坟地更深处一座土包。
“源头在那边。”
众人心中惴惴,赶紧跟上。
越是靠近那座坟,空气中的阴冷和压抑感就越明显。
走到近前,晨芜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浓郁的怨气,是以这座王家小子的坟头为核心,丝丝缕缕地缠绕、凝聚,形成一个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气场。
“小翠的魂魄,一直守在这里。”
晨芜的声音在寂静的坟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至死都放不下这个因她而枉死的年轻人,她的痴念,她的冤屈,她的怨恨,其核心都紧紧系于此地,怪不得在她自己的坟头反而找不到那种魂魄扎根的根源感。”
她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的墓碑。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传来,同时感受到的,还有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小翠的悲伤、绝望和不甘。
“所以,当初周老太太施加的镇压符咒,其真正的效力范围,也该是以这里为中心,赵老三,”
她转头看向缩在人群后瑟瑟发抖的赵老三
“你们当初苦苦哀求周老太出手‘驱邪’,她做法事的具体地点,是不是就在这王家小子的坟前?”
赵老三吓得浑身一哆嗦,忙不迭地点头
“是……是的!仙姑明鉴!老太太……老太太当时就是在那边摆的香炉,烧的纸钱和符……我们还以为……以为是直接镇在小翠的坟上,没成想……没成想她是守在这儿……”
赵老三抬手一指,指向来时的小路口
“周老太是真有本事的人,”晨芜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赞许
“她能一眼看穿冤魂怨气的真正根源所在,所以施法直接针对了这个源头,只可惜……”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一番慈悲心肠,却被你们的谎言利用,成了助纣为虐的工具。”
晨芜站起身,环顾着这片被夜色和怨气笼罩的坟地,语气变得凝重
“现在情况总算彻底清楚了,小翠冤死,怨气不得消散,轮回无门,再加上后来被你们欺骗周奶奶施加镇压的举动进一步激怒,怨气层层累积,这才最终酿成了如今这几乎要吞噬整个村子的‘子母煞’。
要想化解这场劫难,必须就在这里,在她执念最深的地方,让她亲眼看到公道,亲耳听到忏悔,了却这桩最大的心愿。”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赵老三,又看向周建国等人,声音清晰地传遍坟地
“赵老三,你现在立刻回去,把你那个儿子给我捆结实了带过来!
小周,麻烦你们帮忙准备香烛纸钱,三牲祭品要是一时凑不齐,就用家里最好最干净的饭菜代替。
动作要快!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让你们父子俩,在这座坟前,把该认的罪孽老老实实认了,该道的歉诚心诚意道了,该偿还的……尽你们所能去偿还!
这是眼下唯一能平息冤魂怨气、救你们自己、也是救全村人性命的机会!
否则,等到子时一过,阴阳交替,煞气彻底失去控制全面爆发开来,到时候,就算真是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难挽回了!”
晨芜的话,像一道冰冷的铁闸,“哐当”一声,砸在赵老三的心尖上。
他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村里跑,要去抓那个酿下大祸的儿子。
周建国也不敢耽搁,赶紧跟着回去张罗香烛祭品。
黄守仁看着周晓雯吓得小脸惨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便轻声安抚道:“晓雯,你先回去等一会儿,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周晓雯如蒙大赦,赶紧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不远处的家里跑。
坟地里,月光惨白,草木的影子被拉得奇形怪状,风一吹,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暂时,这里只剩下了晨芜,和她肩头重新悄无声息出现的阿玄。
“阿玄,”晨芜低下头,凑近黑猫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认真,“盯紧点那坟头,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告诉我。这次的主顾,怨气太重,怕是不好说话。”
阿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发出一声短促的“喵”,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一眨不眨地紧紧锁定在王家后生的坟上。
没过太久,坟地的入口处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赵老三拖着一个满脸不情愿、骂骂咧咧的年轻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来了,正是他儿子赵虎。
赵虎的裤腿卷到膝盖,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惺忪和被强行拖拽的怒气,嘴里不干不净地嚷着
“爹你疯了吧!大半夜的来这鬼地方干啥?我还困着呢!明天还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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