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穿心莲、土黄连、艾叶,最后还有万能的板蓝根。”
佘凌蹲在地上,篮子里绿色的草,一棵棵摆在地面。
蒋缇乐道:“幸亏有辨认植物的App,这些草药,我都不能完全认得,原来这便是土黄连。”
佘凌把药草放进水盆:“居然没有用到软件识图。上午出门采药,刚好有两个人也去笔架山,她们认得这些药,从前鸡鸭防病常用到。和她们聊天,好有趣,原来从前养鸡养鸭,违规经营。”
一个小时前,在山上,段赛凤一边挖药,一边连串地说:“啊呦呦!封我的养鸡场!说是破坏环境。难道这岛上的人都吃素?养猫养狗就不说有味道,不卫生,我不过养100多只鸡,便违反了规定,一定要我全清理掉,不许再养。好在我换个地方,树林里偷偷又放十几只,不然现在没得鸡肉吃。凌姐,这个马齿苋,防止鸡拉稀。”
看到佘凌拈起一根马齿苋,蒋缇手上搓洗草药,哈哈地笑:“凌姐当年有没有学过表演?虽然没见过那位段老板,你这样一说,却好像就在眼前,满心气不平的一个人。城市里就是有这样的不方便,养鸡养羊都给人管,更不要说鼓浪屿这种地方,游客来岛上,是为了看老洋房、咖啡馆,正享受浪漫,突然跑出一群鸡鸭,确实煞风景。”
佘凌乐着点头:“这种唯美的情调,要打造真的不容易,就好像女人想要完美体型,一面节食,一面运动,都得下好一番功夫。我知道大战之前,自己决没有钱长住这里,倘若真的能住下来,也不是种田文的情节。”
自己大爱的文类,在这里没有写作空间。
浓浓的小资情调,清新脱俗,即使末世已经5年,走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间,扑面仍能感到那一种风情,就好像一个诗意的人,历经沧桑坎坷,仍残留一点文艺格调。
假如末世之前,自己蜗居鼓浪屿,不可能开一片田,种种菜,养养鸡,在这样一个精致的地方,容不下田园风情。
想要返璞归真,自给自足,除非拥有随身空间,在那里面,无论养多少只鸡和猪,都没有人来管。
“咚咚咚”剁着药草,佘凌紧紧咬牙:“这一颗海上的翡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蒋缇不住地笑:“凌姐的这个结论,斩钉截铁。”
庄崖给一只黄鸡牵着,躞蹀着走来:“有了药么?鸡吃了,便可以到外面去么?”
佘凌转头望:“你怎么给鸡带着跑?”
庄崖脸上一红:“往常每天都出去,只一天没有出门,便急得发慌,又飞又跳。”
蒋缇摇头:“没有那样快,鸡瘟正在流行,百鸟园那边,已经填埋掉许多的鸡,我们村里养鸡,也犯过这种病,总要十天半月才能退得下去。几只鸡如果着急,就让它们急,圈两天便好,这么大的园子,还不够它们跑?给它们辖制住你,还了得!”
庄崖脸上一红:“我看它们好可怜。”
佘凌站起身,去推自行车:“你越来越像欧老师,对禽类有感情。”
庄崖的脸更红。
蒋缇抬起头:“凌姐,已经到午饭时间,你还要去龙头路?”
佘凌点头:“要去的。早上打了卡,总不好偷溜太久,现在距离12点,还有四十几分钟,能把那条路扫清一段。唉,没想到我也会干这种事,还越来越熟练。”
末世之前,身为上班族,对这种事并不鄙视,只是若让自己来做,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做贼心虚,忐忐忑忑。
瑞达光电,雅荣每次出去办事,都如同风一般洒脱。
有一次还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信仰?境界这样高。”
自己一脸端庄:“我信仰共产主义。”
傍晚,佘凌踩着单车,暮色中小心躲避着行人。
已经是9月底,天暗得越来越早,不过5点多一点,光线便明显减弱。
青旅一层厨房,叮叮当当,到六点钟,准时开饭。
所有的人都聚集大堂,拉好窗帘门帘,佘凌打开电灯:“这个时候在外面吃饭,温度也还好,只可惜有些暗。”
龙柏真道:“再过一阵就看不清楚,吃到鼻孔眼里面去。”
大家哈哈地笑。
庄崖笑了两声,看向桌面,黑鲈鱼,又是黑鲈鱼。
不但竹丹厌倦,自己也要皱眉。
佘凌夹了一块鱼肋肉放进口中:“我想,到春节时,总该有一条石斑鱼。”
娄劲飞微微地笑。
颜水晶笑着:“海底世界,听说从前有很大的石斑。”
竹丹道:“我想去看海底世界。”
蒋缇摆动筷子:“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竹丹摇头:“有的,听说有许多鲤鱼、草鱼。”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笑。
佘凌乐道:“还有鲢鱼。就是一个养鱼场,而且都是淡水鱼,没有海鱼。可惜我们来得晚了,看不到当年的盛况,听说有几百种鱼,上万条,魔鬼鱼啦,胭脂鱼啦,水母啦,都是稀奇古怪的生物。”
丁风道:“还有中华鲟。大战之后,无法再维持,只有少量放回大海,其它多数都装进餐盘,据说鲨鱼给切成一块一块,海龟当成甲鱼来烧,好在鲸鱼、海豚的标本还摆放在那里,没有充作干鱼入汤锅。”
欧倩莲眉头一皱:“都是珍贵的海洋动物,这样对待它们,太过简单粗暴。啊,百鸟园。”
蒋缇笑道:“欧老师又要说那些火烈鸟、丹顶鹤。”
欧倩莲垂下头来:“真让人痛心。火烈鸟在海边还残存几只,丹顶鹤全没了,更悲惨的是雪地鸟类,完全不适应这里的亚热带气候,族群凋零的过程异常残酷。那里曾经的居民,如今最繁盛的就是鸽子。”
龙柏真叹气:“丹顶鹤,我们黑龙江有个鹤乡,虽然不住齐齐哈尔,也听说过名号。故乡的鹤。”
佘凌:“那些雪地鸟,多来自哈尔滨。”
晚饭之后,多数人仍散坐在大堂,聊着鸡瘟:
“好在是新城疫,不是禽流感,不然岛上的抗生素,恐怕不能够用,现在这附近,没有人生产抗生素。”
“据说正在招聘药师,如果掌握药学知识,会有很好的待遇。”
佘凌脑中掠过一个名字:白烨。
老朋友不知现在都在哪里?
口中说道:“虽然是新城疫,也要小心,倘若与病鸡靠得太近,也可能传染。庄崖,不如把鸡暂时交给蒋缇,你不要再牵着在院子里走。”
庄崖点点头。
竹丹突然说:“香香会不会生病?”
佘凌一张脸皱成苦瓜:“明天给它们也吃金银花,还有那两只羊。”
好恐怖,猪瘟和羊瘟。
捧起阅读器,《中国乡村兽医手册》。
一边读,一边划线。
娄劲飞坐在旁边,偏着头看了看,笑道:“阿姨又开启新专业。”
佘凌叹一口气:“种田文真的不好写,开辟一个小小的农庄,虽然做不成专职兽医,一些简单的状况,总要能够应付。”
从前在仙女山,只养几只野兔,没有这样费力,如今旅馆养殖场规模不断扩大,鸡是最普通的,还添了从前梦寐以求的奶羊,又有网文中常见的香猪,麻烦却也增加许多。
迫在眉睫,学习兽医学,专业书一啃就是两三个钟头,渐渐的,有人起身上楼去。
娄劲飞看一眼挂钟:“已经10点,阿姨不休息吗?”
佘凌抬起头:“这么快?正看得心惊肉跳。”
禽类病真不少,安卡拉病、痛风、传染性法氏囊。
娄劲飞一笑:“已经到时间,明天还要上班。”
佘凌站起身:“明天再看。”
深夜里,躺在床上,佘凌混沌的大脑中,浮沉着一片鸡鸭,一只只东倒西歪,都站不起来,过了一阵,画面上许多人在忙碌,贴通红的春联和福字。
陡然窗外“啪啪”锐响,佘凌拉被子蒙住耳朵:“鞭炮好吵。”
“佘凌,快起来,有人进岛。”
佘凌身体触电般一颤,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明亮,娄劲飞站在电灯开关旁,右手紧握短刀:“敌袭,我去1楼警戒,红茶跟我来,你们同大家在一起,锁好门。”
佘凌如同一桶冰水浇头,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枚东西,戴在手指上:“我同你一起去。妈,你去隔壁,和蒋缇她们在一起。”
开了门,蒋缇正站在门前:“嬢嬢,欧老师她们已经去6人房,你同竹丹一起过去,用柜子抵住门。”
颜水晶已经紧追着娄劲飞下楼。
走廊和大堂都灯火通明,娄劲飞匕首握在胸前,弓身站立,紧盯着门,红茶依在他的脚边,瞪大圆溜溜的双眼,佘凌在侧边看着,不知怎么,忽然有点想笑。
那两个表情相似。
红茶越来越像娄劲飞。
蒋缇高举棒球棍,颜水晶进厨房,摸出一把菜刀。
外面猛烈的犬吠,由远及近,忽东忽西,红茶也叫起来,又尖又利,里面一声,外面一声,仿佛在应和。
佘凌一闭眼:“红茶,你还是不要再叫,和人家不是一个重量级。”
蒋缇弯下腰:“嘘!安静,别引人注意。”
红茶转为呜咽。
颜水晶脸上紧紧绷着:“那些人该不会进来吧?巡逻队有狗。”
娄劲飞:“希望绕过这里,旅馆该没有透出灯光。”
院子里一阵“咩咩咩”。
突然间,大门打开,一个男人湿淋淋站在门外,大堂内的光线刺得他眯起眼,两手紧握在一起,黑洞洞的枪口左右乱晃,娄劲飞右脚尖点地,本已猫一样蓄势待发,盯着那枪口,暂时只好屏住呼吸。
佘凌尖叫:“你是谁?”
蒋缇在后面嗓音低沉:“你快走,我们不会报警。”
娄劲飞:“先放下武器,持枪抢劫重判。”
男人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没有枪,现在按我说的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然我开枪杀了她。”
枪口直指佘凌。
佘凌手一松,“当啷”一下,手中的锤子落在地面。
红茶连声狂叫。
娄劲飞看看佘凌,要看一看面前的男人,对方目光散乱,显然即将发狂。
娄劲飞一点点将腰弯得更低,作势要将手中的匕首放在地面:“你要控制住自己,把枪调转方向,朝向天花板或者地面,我们慢慢谈。”
颜水晶道:“是的,有话好好说,只要冷静一点,一定可以解决。”
佘凌两手交握:“深呼吸,放松。”
一道银光从她指间飞出,前方的男人瞳孔猛然放大,两手瞬间松开,手枪掉落地面,他身体晃了两晃,“砰”一声栽倒在地面。
红茶猛扑上去撕咬他的手。
娄劲飞疾窜过去,踢飞那只枪,扒开他的眼皮查看,又搭住他的颈动脉,转头望一眼佘凌,右手轻轻挥过,刀光一闪,男人颈间一道血流如箭般射出来。
蒋缇飞快捡起那只枪,插在腰间,放下外套盖住,又摸他身上,找出一只弹夹,顺手揣进口袋。
娄劲飞隔着一张纸巾,捏住男人脸上钢针的尾端,拔下来,看一眼,一厘米长,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小心翼翼将钢针紧密包裹,揣进口袋。
犬吠声迅速逼近,十几个人影从大门飞奔向大堂:“匪徒在哪里?”
佘凌指向地面。
队长弯下身子:“他死了。有枪吗?”
蒋缇:“没看到。”
两只黑背牧羊犬吐着鲜红的舌头,围绕男人的尸体低声吼叫。
队长看一眼旁边丢落地面的磁卡:“死得有点意外,居然专业人才。”
抬眼望向颜水晶:“颜医生,你要忙了,很多人受伤。”
又看向佘凌的手:“很特别的戒指,好像小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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