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 9月青岛
空气中还残留着夏末的温热,夹杂着海风特有的咸湿气息。
我拖着行李箱,紧随在 Eva身后,走进了纺织谷改造的时装周主场馆。
几百米长的 t台像条银色河流,穿梭在老式织布机与现代灯光架之间。
“看那些面料,”
Eva突然停步,指尖划过展台模特身上的礼服,“青岛纺织厂新研发的海洋生物纤维,摸起来像海藻刚被晒干的质感。”
我也摸了一下,附和道:“是啊,太舒服了。”
展厅入口处,几位扛着“青岛晚报”相机的记者正在调试设备。
其中一个镜头不经意扫过我们,快门声里夹杂着低低的议论:“那女的是模特吧?跟身边男的差半头呢。”
Eva像是没听见,伸手挽住我的胳膊,说道:“走,带你看真丝展区,他们用了海水淡化技术处理染料。”
她的指尖偶尔会蹭到我手腕内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
玻璃倒影里的路人纷纷侧头。
有人甚至停下脚步假装看展品,目光却在我们交握的手臂上游移。
“他们在看你。”我忍不住说。
Eva突然转身,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离我只有半步远,香水味混着海水气息漫过来,我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她眼里的笑意:“是在看我们。”
她伸手抚平我皱起的衣领,“刘军,你编程时眉头也皱这么紧吗?”
我笑了笑,回答:“对时装来说,我就是门外汉。还好,有你这个免费的解说员。”
回到酒店前,Eva在时装周的 VIp休息区补了补妆。
她今天的装扮足以闪耀全场。
头上是香奈儿的珍珠发箍,细碎的珍珠顺着鬓角垂下来,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脖颈间戴着蒂芙尼的铂金项链,吊坠是颗小巧的蓝宝石,正好落在米白色真丝衬衫的 V领中央。
耳垂上的迪奥水晶耳环更不必说。
灯光下折射出的光斑随着她说话的语气起伏,和她手腕上同系列的手镯时不时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身上的香奈儿粗花呢短外套是今年的秋冬新款,焦糖色的格纹里织着金线。
下身搭配的是普拉达的黑色缎面长裙,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踩着的红底高跟鞋正是克里斯提?鲁布托的经典款,鞋跟细得像支精致的钢笔。
她随手拎着的爱马仕铂金包搭在臂弯里,皮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路过展区时,几个品牌方的负责人老远就朝她挥手,显然对这位时常出现在国际秀场的买手熟稔得很。
“这件纪梵希的斗篷大衣怎么样?”
她转身问我,抬手拂过肩上的流苏,发箍上的珍珠蹭到我的脸颊,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我这才发现她今天的妆容是复古的猫眼妆。
眼尾的亮片和耳环上的水晶在展厅的追光下交相辉映,让她本就出众的身高更添了几分疏离的贵气。
回到酒店,房间暖黄色灯光显得格外温暖。
我刚把笔记本电脑打开,Eva就端着两杯崂山绿茶走过来,轻手轻脚地挨在我身边坐下。
布艺沙发陷下去一小块,她的肩膀很快贴上我的胳膊,发尾扫过键盘边缘。
“还在忙?”
她的呼吸落在我耳后,带着茶叶的清香。
我嗯了一声,指尖刚敲下一行代码。
她突然偏过头,下巴轻轻搁在我肩上:“你说,做个网站是不是像搭积木?”
我把光标停在屏幕空白处。
窗外的海风声里,她的睫毛偶尔会蹭到我颈侧。
“差不多,”
我捡起桌上的笔在掌心画着,“服务器就像放积木的柜子,代码是说明书,得告诉浏览器每块积木该往哪儿摆。”
她突然伸手按住我握笔的手,指甲在我虎口处轻轻划了下:“那……要是想让网站会动呢?比如点一下就跳出个小窗口。”
“那得加段 JavaScript,”
我拖动鼠标指向屏幕上的弹窗演示,“就像给积木装了小弹簧,一碰就弹起来。”
她的指尖跟着光标移动,突然点在某个函数名上:“这个英文词是什么意思?”
我念出“EventListener”,她重复了一遍,尾音带着点含糊的卷舌,像含着颗糖。
不知过了多久,键盘声慢下来。
我侧头时发现她歪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只有握着茶杯的手指还在轻轻点着我的膝盖。
“想做什么样的网站?”我问。
她眼睛亮了亮,突然坐直身体,178厘米的轮廓在灯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就放今天看的那些面料照片,点一下能看到怎么做成衣服的……能做到吗?”
我把屏幕转向她,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给每张照片加个热区就行,像给布料缝上隐形拉链,一拉就看到里子。”
她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下巴抵在我头顶——这个姿势让她不用低头,倒显得我像只窝在她怀里的猫。
“刘军,你讲这些的时候,眼睛在发光。”
她的声音很轻,“比今天 t台上的聚光灯还亮。”
键盘还亮着,某行代码的末尾,她刚才碰过的地方沾着一根银色亮片,在蓝光里闪了一下。
时装周结束,我们又在青岛停留了一天。
夜幕降临时,我们沿着馆陶路的老洋房散步。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Eva的高跟鞋踩过石板路,惊飞了墙角栖息的夜鹭。
路过一家挂着“海滨食堂”木牌的小店时,她突然指着橱窗里的海鲜标本笑出声:“你看那只梭子蟹,钳子张得跟你昨晚做 ppt时的表情一样。”
经过栈桥时,卖烤鱿鱼的小摊飘来焦香。
Eva买了两串递过来,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同时缩回。
海风吹乱她的长发,有几缕贴在唇角。
我伸手想帮她拨开,她却自己抬手拢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其实他们看我们的时候,”
她突然开口,望着远处货轮的灯火,“我在想,这个程序员愿意陪我来看时装周,一定很爱我吧。”
浪涛拍打着防波堤,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里面,比潮声更响。
明天就要回广州了,我的技术培训ppt还没写完。
为了赶进度,我在酒店房间忙到凌晨三点。
商务大床房的书桌不够宽,笔记本电脑的散热风扇嗡嗡作响。
Eva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我正对着投影仪演示文稿里的代码发愁。
“需要我帮你念数据吗?”
她擦着湿发坐到床沿,浴巾边缘露出的锁骨上还挂着水珠。
我喉结动了动,把屏幕转向她:“用户留存率这块,我总觉得图表不够直观。”
结果她真的帮我改到凌晨。
当我终于合上电脑时,发现她歪在床头睡着了,长发垂落在我的笔记本上。
我蹑手蹑脚抽走笔记本,却惊醒了她。
“弄完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突然伸手按住我要起身的肩膀,“刘军,谢谢你。”
我望着她的眼睛,微笑道:“应该是我谢谢你,Eva。”
这个时装周让我见识颇多,也让我与Eva的感情加速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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