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暗涌
轿车在码头阴影里熄火，引擎的余温很快被江风卷走。伊万从后备箱翻出一件黑色斗篷丢给萧锋，“穿上，江面风大，而且——”他指了指远处巡逻的日军汽艇，“这身衣服能让探照灯的反光减弱。”
萧锋套上斗篷时，指尖触到内侧缝着的硬物，拆开线一看，是枚刻着希伯来文的铜质徽章。“这是什么？”他举起徽章，月光下，徽章中央的六芒星泛着冷光。
伊万的脸色沉了下来，接过徽章摩挲着边缘：“这是‘河豚计划’的信物。你以为石井只是731的线人？他真正的身份，是犹太复国主义者在满洲的联络人。”
“河豚计划？”萧锋猛地想起曾在上海租界听过的传闻，“犹太人想跟日本人合作，在东北建国？”
“不止是建国。”伊万盯着江面，汽艇的探照灯光扫过水面，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1937年，日本内阁就秘密批准了计划，承诺划出松花江沿岸的土地给犹太人，条件是他们提供战争资金和技术支持。731的纳米银项目、纳粹的‘极地战士’计划，背后都有犹太财团的影子。”
萧锋攥紧了拳头，徽章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所以门格勒来哈尔滨，不只是指导实验，更是为了敲定犹太人移民的‘安全区’？那些战俘——”
“既是实验素材，也是给犹太人的‘投名状’。”伊万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日军要借犹太人的钱打持久战，犹太人要借日军的地盘安身，而731和纳粹，就是他们交易的屠刀。”
就在这时，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达声。伊万拉着萧锋躲到码头的铁架后，只见一艘挂着日本军旗的汽艇快速驶过，艇上士兵正举着望远镜扫视岸边。待汽艇远去，伊万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地图，铺在潮湿的木板上：“石井给你的试验场位置，就在犹太人计划移民的核心区。霜月的血液异常，恐怕和那里的辐射源有关——那是犹太人从欧洲运来的核废料，用来测试土地的‘承载力’。”
萧锋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霜月昏迷时坐起的画面，还有她体内与苏联矿区相似的蛋白质结构：“你的意思是，霜月去过那个试验场？可她明明说自己从未离开过桦川。”
“要么是她在说谎，要么是有人在她不知情时带她去过。”伊万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红点处，“三天后的行动，我们不仅要摧毁试验场，还要拿到犹太人跟日军勾结的证据。一旦计划曝光，国际舆论会让他们无地自容。”
萧锋抬头看向江面，远处的冰窟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张巨大的嘴，正吞噬着无数人的命运。他突然想起石井塞给他的照片，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orel，鹰巢，犹太人的指挥中心。”
“orel？”萧锋念出那个俄语单词，“这就是霜月一直念叨的词？”
伊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也听到了？那是犹太人给指挥中心起的代号，位于试验场的地下掩体里。霜月能说出这个词，说明她一定接触过核心机密——她可能不是普通的实验体，而是犹太人安插在我们身边的棋子。”
萧锋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霜月苍白的脸，想起她在梦境中挣扎的模样，很难将她和“棋子”联系在一起。可石井的报告、伊万的话，还有霜月身上种种无法解释的异常，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就在这时，码头的另一端突然传来脚步声。伊万立刻掏出手枪，萧锋也摸向外套内侧的武器，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是长生。
“你怎么来了？”萧锋压低声音，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长生。
“郑姐不放心你，让我跟着。”长生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萧锋，“这是你落在灯塔的绷带，还有郑姐熬的药，说能抑制纳米银的副作用。”
伊万收起枪，眼神复杂地看着长生：“你们的人倒还算可靠。”
长生没理会伊万，只是看着萧锋：“刚才我在岸边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车牌是日军特高课的，好像在跟踪你们。”
萧锋和伊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叛徒的动作比我们想的还快。”伊万咬牙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去安全屋。”
三人沿着江边的小路快速前行，身后的码头很快被夜色吞没。萧锋走在中间，左手攥着地图，右手紧握着油纸包，药的温热透过纸张传来，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想起那些实验体的照片，想起犹太人的阴谋，想起霜月未知的身份，还有身边每个人隐藏的秘密。哈尔滨的夜色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而三天后的行动，就是一场赌上性命的破局之战。
当他们走到一处废弃的仓库前，伊万停下脚步，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这里是安全屋，暂时安全。”
走进仓库，萧锋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照片和文件，有日军的布防图，有犹太人的移民计划，还有731各实验室的位置标注。最显眼的是一张巨大的东北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十几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写着不同的代号。
“这些都是我们搜集的证据。”伊万指着地图，“三天后，我们兵分两路，你和长生去试验场摧毁辐射源，我去‘鹰巢’拿交易文件。”
萧锋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桦川的位置，那里离试验场不过百里。他突然想起霜霞最后的呐喊：“保护好霜月，别让她变成怪物。”或许，霜霞早就知道霜月的秘密，只是来不及说出口。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萧锋回头，只见月光从门缝中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极了霜月昏迷时，眼睑下快速转动的眼球。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三天后的行动，他们要面对的，恐怕不只是日军、犹太人和叛徒，还有那个沉睡在灯塔里，带着无数秘密的女孩。而当霜月真正醒来时，她究竟会站在哪一边？
仓库外，江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隐藏的罪恶。萧锋攥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伊万：“三天后，准时行动。”
但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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