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变异山羊的血肉蕴含的能量远超林凡的想象，但几十只进化犬的消耗同样惊人。仅仅两天的急行军，那具三百公斤的尸骸就被分食殆尽，只剩下一些啃不动的巨大骨骼被遗弃在荒野中。队伍的能量储备再次告急。
持续的奔袭让犬群的体力开始下降，腹中的饥饿感如同鬼魅般重新缠绕上来。灭霸和那几头尝过血肉的进化犬，焦躁的情绪又一次在队伍中弥漫。它们不再满足于寻找可能存在的袋装食品，本能驱使它们渴望着下一次狩猎，渴望着新鲜、滚烫的血肉。
林凡很清楚这种状况。他必须在队伍的士气和纪律因饥饿而崩溃前，找到新的食物来源。前往惠民小区的路途还很遥远，带着一支饥肠辘辘的军队去执行一场关乎生死的复仇，无异于自杀。
他们已经进入了城市的边缘地带，这里不再是纯粹的荒野，废弃的工厂、倒塌的民房和荒草丛生的公园交错出现，构成了一片更加复杂的环境。紫雾在这里似乎更加浓郁，能见度很低，潜藏的危险也呈几何倍数增长。
“黄影，去前面探路，范围扩大到两公里，注意安全，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林凡在一处废弃的公交站台下停住脚步，下达了命令。
黄影没有丝毫犹豫，它瘦削而矫健的身影一闪，便如一道融入紫雾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前方。
犬群在原地休整，大部分犬只都趴在地上，节省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只有灭霸在原地烦躁地来回踱步，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它赤红的眼睛不时扫过林凡，那里面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催促和渴望。
林凡趴伏着，闭目养神，对灭霸的焦躁视而不见。作为首领，他必须比任何成员都更有耐心。仓促的决策只会将整个族群带入深渊。
大约半小时后，一道微弱的、独特的低吼从远处传来。这是黄影的信号。
林凡的眼睛猛然睁开，所有休憩的犬只也在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有发现。”林凡低沉地说了一句，随即起身，带领着队伍朝着信号传来的方向奔去。
很快，他们在黄影的接应下，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城市公园。公园的铁栅栏早已被撞得七零八落，里面的植被疯长，几乎要将所有的路径都淹没。在一片相对开阔的中央草坪上，一幕诡异的景象呈现在所有犬只面前。
几十只外形酷似绵羊的生物正在草坪上游荡。它们体型普遍比正常的绵羊要大上一圈，毛发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眼神呆滞而空洞。在羊群的周围，散落着三四具被啃食得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骨头上挂着碎肉，暗红色的血迹染黑了草地。这些“绵羊”并非在吃草，而是在缓慢地撕扯着那些尸体上的残余血肉。
而在羊群的最中心，一头体型异常庞大的“领头羊”尤为醒目。它的体型几乎是普通成员的两倍，肩高超过一米五，壮硕得像一头犀牛。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顶，本该是羊角的位置，却长出了一圈狰狞的、由骨质增生构成的嶙峋凸起，仿佛一顶白骨铸就的王冠。它没有参与进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双毫无情感的浑浊眼珠，漠然地注视着自己的“子民”。
“食物！是食物！”灭霸的喉咙里滚出兴奋的低吼，虬结的肌肉瞬间绷紧，它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在它那简单的战斗思维里，这些看起来行动迟缓的绵羊，就是送上门的蛋白质。斗狗场的经验告诉它，食草动物就是猎物，无论它们长成什么样子。
“冲过去，撕碎它们！这些东西，足够我们吃上好几天！”灭霸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等等。”林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强行压下了灭霸即将爆发的战意。
“等什么？！”灭霸猛地扭过头，赤红的眼睛里满是费解和不满，“它们就在那里，一群羊而已！难道你怕了？”
林凡没有理会灭霸的挑衅，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头戴着骨质王冠的“领头羊”。他从那头巨兽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超越普通动物的、令人心悸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这绝不是一群普通的变异绵羊。那几具人类尸体就是最好的警告，这些看似温顺的生物，是致命的食肉者。
“你看那头最大的。”林凡冷静地说道，“所有的羊都和它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它不动，没有一只羊敢靠近。这不是普通的羊群。正面冲锋，我们会被它们利用数量和冲击力瞬间撕碎。”
灭霸发出一声不屑的鼻息，“在我面前，只要撕碎了领头羊，剩下的都是废物！”它信奉绝对的力量，坚信只要将敌方的首领击杀，胜利就唾手可得。
“愚蠢！”林凡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你以为就你看到了那头领头羊？它身边的那些羊，看似在进食，实际上全都是它的护卫。你冲过去，还没等碰到它，就会被几十只羊组成的肉墙撞成碎片！我们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苦战，体力没有完全恢复，不能再有任何不必要的伤亡。”
灭霸被林凡的呵斥激怒了，它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头颅几乎要顶到林凡面前，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咆哮：“用你的那些小聪明去对付人类！对付这些畜生，只需要牙齿和力量！如果你不敢，就让我带队去！”
林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股远比灭霸更加深沉、更加残酷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灭霸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说一遍，原地待命。这是命令。如果你想挑战我的话，可以试试。不过我保证，在你冲进羊群之前，我会先撕开你的喉咙。”
空气仿佛凝固了。灭霸感受着林凡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那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凝练出的、属于掠食者顶端的威压。它想起了在昨天里被林凡咬住耳朵的剧痛和屈辱，那双眼睛告诉它，林凡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最终，灭霸那狂暴的战意，在林凡冰冷的意志面前，缓缓地退却了。它不甘地低吼一声，但还是退后了两步，选择了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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