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寒交迫,伤痛缠身,韩七在冰冷的石缝中蜷缩了一夜,几乎耗尽了所有意志力才未被冻僵。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撕裂昏暗的天际,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挣扎着爬出了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四肢冻得僵硬麻木,每活动一下都伴随着刺骨的酸痛。腹中的饥饿感已经转化为一种灼烧般的虚弱,眼前阵阵发黑。他必须立刻找到真正的食物和更安全的庇护所,否则就算不被野兽发现,也会活活饿死冻死在这荒山野岭。
他拄着矿镐,踉跄着在山岭间行走,目光如同最饥饿的野狼,扫视着每一处岩石缝隙,每一丛枯黄的草木,寻找着任何可能果腹的东西。几颗干瘪酸涩的野果,一些勉强可食的苦涩根茎,便是全部收获,根本无法补充他巨大的消耗。
就在他感到绝望之际,一直沉寂的天殒骨,忽然再次传来了异动!
这一次,不再是危险的警示,而是一种明确的、带着微弱吸引力的指引感,指向左前方一处被浓密枯藤和乱石完全遮蔽的山壁!
那里有什么?
韩七精神一振,强撑着身体走过去。拨开枯藤,搬开几块松动的石头,后面竟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陈腐尘埃气息、却相对干燥温暖的空气,从洞内缓缓流出。
洞口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虽然已被岁月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但绝非天然形成!
是废弃的矿洞支脉?还是……前人留下的洞府?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点燃。无论是什么,至少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暂时躲避野兽的所在!
他小心翼翼地侧身钻了进去。洞内一片漆黑,但空气却比外面温暖许多。他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脚下踩到了厚厚的积尘。
从怀中取出那枚一直舍不得完全用掉的、最低阶的照明萤石(从某个监工尸体上摸来),注入一丝微弱的灵气。
柔和的白光顿时驱散了眼前的黑暗,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这是一个显然早已被遗忘的洞窟,方圆不过数丈,呈不规则的圆形。洞壁有人工修葺的痕迹,但十分粗糙。角落里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质器具残骸,依稀能看出是简陋的床榻和桌椅的形状。最深处,甚至还有一个用石块垒砌的、早已熄灭不知多少年的火塘。
这里似乎曾是一个隐修者或逃难者临时的居所!
韩七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他快速检查了整个洞窟,除了灰尘和腐朽的木头,并无他物,也没有任何野兽居住的痕迹。洞口隐蔽,易守难攻,简直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天无绝人之路!这天殒骨,又一次在绝境中为他指引了方向!
他迅速退回洞口,小心地将枯藤和乱石恢复原状,从外部看去,几乎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他才彻底放松下来,背靠着冰冷的洞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安全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稍稍缓解了身体的冰冷和疼痛。
但危机并未解除。饥饿和伤势才是眼前最大的敌人。
他休息了片刻,挣扎着起身,开始仔细搜索这个洞窟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遗留物。
在火塘的灰烬里,他找到半截烧焦的、硬得像石头的不知名兽骨,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但早已无法利用。
在石床的角落里,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
挖开积尘,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颜色暗沉、毫无光泽的小铁瓶,瓶口被某种蜡状物死死封住,掂量着里面似乎有少许液体。
这是什么?
韩七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用矿镐尖刃刮开封蜡。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清冽的药香,瞬间逸散出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是丹药?!虽然药力似乎流失了大半,但绝对是丹药无疑!
他强忍着激动,将铁瓶微微倾斜,一颗只有米粒大小、干瘪发黄的丹丸滚入掌心。药香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虽然品相差得可怜,药力恐怕十不存一,但对此刻油尽灯枯的韩七而言,无疑是救命的仙丹!
他没有立刻服下,而是珍而重之地将丹丸放回铁瓶,重新封好。这是最后的底牌,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
随后,他又在洞窟角落的岩缝里,找到了几株已经干枯发黑、却依旧散发着微弱阴寒气息的草药,正是他认识的“阴爪草”!想必是曾经的居住者采集后遗落于此。
收获虽然微不足道,却让韩七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收集了一些洞内干燥的苔藓和朽木,回到洞口视野死角,小心翼翼地用火石点燃了一小簇篝火。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了久违的暖意。
他将那几株干枯的阴爪草嚼碎咽下,苦涩的味道弥漫口腔,却带来一丝微弱的能量,缓解了腹中的灼烧感。
然后,他蜷缩在火堆旁,开始运转功法,疗治伤势,对抗饥饿。
洞外山风呼啸,荒岭寂寥。
洞内篝火噼啪,少年闭目凝神。
在这无人知晓的古洞之中,韩七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食物、水源、彻底恢复伤势,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但至少,他有了一个起点。
一个依靠天殒骨指引,从绝境中窃取来的、渺茫却坚实的起点。
接下来的路,依旧艰难,但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矿奴。
黑暗中,他睁开了眼睛,看向那跳跃的火焰,眸光沉静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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