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执事带着护卫离去时那最后一眼的冰冷,如同毒蛇的信子,在韩七心头留下了一丝清晰的寒意。他深知,拒绝百川商会这等地头蛇的招揽,绝不可能毫无后果。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麻烦便以各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悄然找上门来。
首先是他常去购买丹药的那家店铺,掌柜面露难色地告诉他,几种他常用的修炼丹药“恰好”断货,且短期内难以补上。而当韩七转向其他店铺时,发现要么价格被暗中抬高了一两成,要么得到的丹药品质明显低劣,甚至掺杂杂质。
他去坊市任务殿接取任务时,也发现那些报酬相对丰厚、风险较低的任务,似乎总在他开口之前就“恰好”被人接走。留下的,多是些耗时费力、报酬微薄,或是明显危险异常、疑似陷阱的差事。
甚至在南城租住的这间简陋石屋,房东也旁敲侧击地前来,暗示近期“管理费”上涨,租金可能需要上调三成。
种种迹象,如同无形的手,正在一点点收紧对他的束缚与孤立。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人寸步难行,修炼进度大受影响。
这便是百川商会的手段。不必亲自出手,只需表明态度,自然有无数想要巴结讨好他们的人,乐意给这个“不识抬举”的散修一点颜色看看。
韩七面对这些软刀子,面色依旧平静,心中却冷笑连连。
他依旧每日出门,依旧去那些店铺问价,依旧去任务殿查看。即便一无所获,也仿佛毫无所觉。他甚至当着那试图涨租的房东的面,轻轻抚过腰间的裂风刃,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脖颈,什么也没说,那房东便脸色发白地讪讪退走,再未提涨租之事。
他知道,百川商会在试探,在施压,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想逼他屈服,或者逼他犯错。
而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丹药短缺?他便减少日常修炼的消耗,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阵法的研习和法器的熟练上。同时,他开始留意坊市内一些私下的小型交换会,那里虽然鱼龙混杂,但有时能避开大商会的耳目,换到些急需之物。
任务被截?他便将目光投向那些无人问津、或是需要特殊技艺的冷门任务。比如替人修复一些残破的低阶法器(他依靠天殒骨对材料的微妙感应,竟能勉强完成一些),或是采集某些生长在险恶环境、需要特定手段才能获取的偏门药材。
虽然过程艰难,收获也远不如前,但至少维持着基本的修炼所需,并未被彻底掐断资源。
他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坚持与韧性。
这一日,他从坊市外围的一处偏僻摊位,用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换来了几瓶品质尚可的“凝元丹”。刚离开摊位没多久,便感觉到身后跟上了两条尾巴。
两人修为都不高,练气四层左右,眼神闪烁,动作鬼祟,显然是受人指使,前来找茬或是试探。
韩七心中冷哼一声,并未回头,而是故意加快脚步,拐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死胡同。
那两人果然跟了进来,见胡同无人,脸上露出狞笑,一前一后堵住了出口。
“小子,听说你最近很嚣张啊?连百川商会的面子都不给?”前面那个疤脸汉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手中掂量着一把淬毒的短刺。
后面那个瘦子也抽出了一条链枷,嘿嘿冷笑:“识相的,把刚才买的丹药和身上的灵石交出来,再乖乖去给钱执事磕头认错,哥几个或许能下手轻点。”
韩七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是钱执事让你们来的?”
疤脸汉子嗤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教训你这种不开眼的杂碎,还需要理由?”
“那就是了。”韩七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废话!身形如同鬼魅般猛地前冲,目标直指那疤脸汉子!腰间的裂风刃甚至未曾出鞘,只是并指如刀,凝聚着练气七层的磅礴灵力,直戳对方心口!
速度太快!那疤脸汉子只觉眼前一花,凛冽的劲风已然扑面!他骇然欲退,同时举起短刺格挡!
但韩七的手指却如同未卜先知般,微微一偏,避开了短刺,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手腕穴道上!
“咔嚓!”一声脆响!疤脸汉子惨叫一声,短刺脱手飞出!整个人如遭重击,踉跄后退!
几乎同时,韩七头也未回,反手一拳向后轰出!拳头之上,土黄色的灵力瞬间凝聚,隐隐形成一个微小的旋涡!
“嘭!”
那从背后偷袭砸来的链枷,竟被他这看似随意的一拳硬生生砸得倒飞回去,重重撞在瘦子自己的胸口!
“噗!”瘦子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
电光石火之间,两名练气四层的修士,已然倒地不起,失去战力!
韩七看都未看那惨叫的疤脸汉子,一步踏出,踩住了那试图爬起来的瘦子的胸膛,微微用力。
“咳……饶……饶命……”瘦子脸上满是恐惧,艰难求饶。
“回去告诉钱执事,”韩七低下头,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想要我的命,让他自己来。再派你们这种废物来送死,我不介意让百川商会多几具无名尸。”
说完,脚下微微发力,震断了对方几根肋骨,这才收回脚,看也不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两人,转身走出了死胡同。
经此一事,那些暗中的小动作明显减少了许多。至少,明目张胆的挑衅和跟踪不见了。
韩七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百川商会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麻烦或许还在后面。
但他并不后悔。
独善其身,或许艰难,或许孤独,但这份自由,不容交易。
他回到石屋,关上门。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都被隔绝。
他盘膝坐下,取出那几瓶高价换来的丹药,倒出一颗服下,开始运转功法。
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神识沉入对阵法符文的推演之中。
他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唯有保持本心,坚守己道,才能在这荆棘密布的修仙之路上,走得更远。
拒绝招揽,独善其身。
这是他的选择,亦是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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