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是在三天后来的。
那天下午,实验室里正在进行谐振腔的第一次功能测试。新的银白色腔体在魂导灯的照射下泛着金属冷光,表面的符文阵列刚刚完成第一轮充能,发出低沉的嗡鸣。
“魂力输入稳定在32%,谐振频率每分钟1860次。”苏晚盯着监测仪表,快速报数,“场畸变系数0.017,低于临界值0.03。目前一切正常。”
刘明擦了把汗:“螺旋失稳的抑制符文起作用了。但能耗比预计高15%,材料承受的魂力载荷也快到上限了。”
“记录数据。”林墨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在符文键盘上快速敲击,“接下来测试极限频率——把输入提升到50%,频率调到每分钟2400次。”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苏晚有些担心,“新设计的结构还没经过疲劳测试。”
“楚导师明天就要来,我们需要在今天就拿出突破性数据。”林墨没有抬头,“启动二级冷却系统,准备好应急魂力抽离装置。一旦畸变系数超过0.05,立刻切断输入。”
刘明咬咬牙,开始调整控制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
楚云走了进来。
她今天没穿研究院的制服,而是一身深灰色的便装,腰间束着一条宽皮带,上面挂着几个小巧的魂导器工具包。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但实验室里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
“极限测试?”楚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未经报备,未经监督导师批准?”
林墨转过身,微微躬身:“楚导师。我们只是在常规测试范围内探索参数边界。按照研究院规定,三级项目组的自主测试权限可以达到——”
“我知道规定。”楚云打断他,走到谐振腔前,“但我也知道,新设备第一次全功率测试,通常需要至少三位五级以上的魂导师在场监督。你们只有三个人,而且最高只是三级。”
她伸出手,按在腔体外壁上。
一缕细如发丝的魂力从她指尖探出,渗入符文阵列。那魂力精纯得可怕,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在复杂的能量网络中穿行,却没有触发任何警报或干扰。
林墨的心跳加快了。
【她在探查谐振腔的真实结构。】小光在脑海中警告,【探测深度已经触及次级共振场的隐藏节点。如果她再深入0.3毫米——】
“设计很巧妙。”楚云突然收回手,转向林墨,“冗余节点、缓冲回路、甚至还有……某种我从未见过的相位补偿机制。这些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参考了古代魂导器文献中的一些思路。”林墨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们在旧图书馆的残卷里找到了一篇关于‘星辰定位阵列’的记载,其中的符文排列方式给了我们启发。”
这是真的。
那篇残卷确实存在,也确实被他们借阅过——只不过启发的是人造魂环的研究,而不是谐振腔。
楚云盯着他看了两秒。
然后,她走向实验台,开始翻阅记录册。
一页,一页,又一页。
她翻得很慢,有时会停下来,用指尖划过某个数据点,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心算验证。有时会拿起旁边的草稿纸,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推导公式。
整整半小时,实验室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刘明的额角渗出细汗。苏晚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林墨站着没动,但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回忆记录册里的每一个细节——哪些数据是真实的,哪些是修饰过的,哪些推导过程可能会暴露出超出“魂力储能”范畴的思维模式。
终于,楚云合上了最后一本记录册。
“坐。”她说。
三人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首先,你们的工作是认真的。”楚云开门见山,“数据详实,记录规范,推导逻辑清晰。尤其是螺旋失稳的数学模型——虽然还有瑕疵,但框架已经建立起来了。这在三级项目组里,算是优秀水平。”
刘明和苏晚都松了口气。
但林墨没有。
因为他听到了那个“但是”。
“但是,”楚云果然转折了,“你们的资源分配有问题。”
她从工具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魂导计算板,快速调出一系列图表。
“过去一周,你们消耗了67%的经费,其中43%用于采购稀有金属和魂晶残骸。按照正常进度,这足够支撑一个月的实验。但你们的实际产出——根据记录,只完成了谐振腔的重新设计和第一轮基础测试。”
她的目光扫过三人:
“效率太低。或者说,资源浪费严重。”
刘明忍不住开口:“楚导师,新设备的设计和制造本来就很耗材料。而且我们有严格的品控标准——”
“我知道。”楚云再次打断,“所以我没说你们违规。我说的是……不经济。”
她调出另一张图表:
“同样一笔经费,如果交给中级以上的项目组,他们可以用更少的材料、更短的时间,完成相同甚至更好的成果。这不是能力问题,是经验问题,是资源整合效率问题。”
林墨听懂了。
这是在敲打,也是在警告——告诉他们,研究院的耐心是有限的。
“所以从今天起,我会调整你们的资源配给。”楚云收起计算板,“每周一,你们需要提交详细的实验计划,包括每一步的材料需求、时间预估、预期成果。我会审核,批准后,你们才能领用材料。”
“那紧急调整呢?”苏晚问,“实验过程中经常需要临时调整方案。”
“可以,但需要我现场批准。”楚云站起身,“我会增加来实验室的频率。从每周一次,增加到至少三次。”
她走到门边,停顿了一下:
“另外,明天开始,每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你们三个来我的办公室。我给你们补魂导器设计的理论基础。你们的实操能力还行,但理论框架太薄弱了——尤其是你,林墨。”
她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
“你的思路很跳跃,经常跳过中间推导步骤,直接得出结论。这在科研中是危险的。你需要学会把每一步都走扎实。”
林墨低下头:“是,导师。”
“今天就到这里。”楚云说,“继续你们的测试,但魂力输入不要超过40%。新设备需要磨合期,别急着证明什么。”
她离开了。
门关上后,刘明瘫在椅子上:“我的天……这就是被导师重点关照的感觉吗?我怎么觉得比被罚去扫厕所还累?”
“至少经费保住了。”苏晚松了口气,“而且她认可了我们的方向。”
林墨没有参与讨论。
他走到谐振腔前,看着楚云刚才触摸过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极其细微的魂力印记——不是破坏性的,更像是一种标记。就像是猎人在森林里做的记号,用来追踪猎物的行动轨迹。
【监测印记,等级三级。】小光分析道,【不会干扰设备运行,但会记录所有的魂力波动数据,并定时向印记设置者回传。她想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林墨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位置。
印记无声地消融了。
不是消除,而是……被覆盖了。
他用自己的一缕魂力,在原有的印记外面,又包裹了一层伪装外壳。外壳会模拟出“正常”的魂力波动模式,把真实的实验数据过滤掉,只传回楚云想看到的那些。
这是很冒险的操作。
如果楚云的魂力感知足够敏锐,她可能会发现印记被动了手脚。
但林墨没有选择。
他必须保护次级共振场的秘密。
“收拾一下。”他转过身,“今天提前结束。明天开始,我们要适应新的工作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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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周,实验室进入了一种紧绷而规律的节奏。
每天早上八点,三人准时集合,进行当天的实验。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继续。四点钟,他们必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准时出现在楚云的办公室。
楚云的“补习课”很严格。
她要求三人从最基础的魂导符文学开始复习,每一个符文的起源、演变、标准绘制方法、魂力传导特性,都要倒背如流。然后是指令阵列的设计原则、能量回路的优化算法、材料力学的计算公式……
“你们以为科研是什么?”有一次,楚云在黑板前画下一组复杂的符文嵌套结构,“是灵光一现?是天才的直觉?”
她转过身,眼神锐利:
“不。科研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枯燥重复,加上百分之一的运气。而那百分之一的运气,只会降临在做好了百分之九十九准备的人身上。”
林墨发现,楚云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老师。
她严厉,但她不藏私。她指出他们的每一个错误,但也耐心解释背后的原理。她要求严格,但从不无理取闹——所有的要求,都指向一个明确的目标:让他们成为更合格的魂导师。
而这种严格,反而帮了他们。
因为为了通过楚云的检查,他们必须把魂力储能项目真的做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中,许多原本只是“设想”的技术难点,被逼着找到了解决方案。
比如谐振腔的能耗问题。
在一次课后,林墨向楚云请教了符文阵列的相位匹配优化。楚云给了他一篇七十年前的论文——作者是一个早已去世的六级魂导师,研究方向冷门到几乎无人问津。
但那篇论文里,恰好有一个算法,可以大幅降低多符文阵列的协同能耗。
林墨花了两天时间消化,然后改造了谐振腔的能量回路。能耗降低了18%,材料载荷上限提高了23%。
当他把改造方案交给楚云审核时,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导师,罕见地点了点头:
“学以致用,不错。”
那一刻,林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楚云可能不是敌人。
或者说,不完全是。
她确实在监视他们,也确实在施加控制。但她也在认真地教导他们,把知识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
这是一种复杂的立场。
她忠于武魂殿,忠于研究院的规则。但她同时也忠于“学术”本身,忠于知识的传承。
如果能让这样的人,看到人造魂环的价值……
林墨把这个念头暂时压了下去。
还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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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很快到了。
那天下午,楚云提前结束了课程:“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弦不能一直绷着,会断的。”
三人离开办公室时,夕阳刚刚开始西斜。
林墨没有直接回宿舍。
他在研究院里绕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踪后,走进了旧图书馆。
这座图书馆位于武魂城西区,是一栋有三百多年历史的石砌建筑。外墙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窗户是高而窄的彩绘玻璃,描绘着古代魂师与魂兽战斗的场景。
平时来这里的人很少——大部分实用性的魂导器文献都在新图书馆,旧馆只收藏一些历史档案、古代文献、以及早已过时的理论着作。
林墨刷了墨渊给的徽章。
门卫是个打盹的老头,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徽章,就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大厅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有陈年纸张和灰尘的味道。高大的书架像沉默的巨人,一排排延伸到阴影深处。
林墨按照墨渊的指示,走向最里面的一排书架。
那排书架上摆满了地理志和星图——都是至少两百年前的手抄本,纸张泛黄发脆。
他在第三层找到了一本《星宿分野考》,书脊已经开裂。轻轻抽出这本书,后面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是一个旋转的符文盘。
林墨将徽章按在盘心。
符文盘无声转动,书架后的墙壁向一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魂导石,提供着微弱但稳定的照明。
他走了进去。
墙壁在身后合拢。
石阶很长,盘旋向下。空气越来越凉,但很干燥,没有地下常有的霉味。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普通的木门,没有任何装饰。
林墨推开门。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最多能容纳二十人。房间是圆形的,中央摆着一张厚重的石桌,周围是一圈石椅。墙壁上挂着几幅星图,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图表。
已经有七个人在了。
墨渊坐在主位,看到他进来,微微颔首。
其他人也抬起头。有男有女,年龄各异。最年轻的看着三十出头,最老的须发皆白。他们穿着各异的衣服,有的像学者,有的像工匠,还有的……像是普通的商人。
但所有人的眼睛,都很亮。
那是一种林墨熟悉的眼神——对世界充满好奇,对未知充满渴望,对既有的答案充满怀疑。
“欢迎。”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是坐在墨渊左手边的女性,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温婉,但眼睛锐利如鹰。她穿着简单的深蓝色长裙,没有任何首饰。
“我是沈清音,负责深塔的日常事务。”她自我介绍,“墨渊副院长提过你。林墨,三级魂导师,研究方向是魂力储能技术,但私下里……对世界的本质更感兴趣。”
她用了“私下里”这个词。
很微妙。
“坐吧。”墨渊指了指一个空位。
林墨坐下。
会议继续。
他们正在讨论一个话题:魂兽的魂环与魂师的武魂之间,是否存在某种“映射关系”。
“古籍记载,上古时期,魂师可以直接从天地间汲取魂力凝聚魂环,无需猎杀魂兽。”说话的是个干瘦的老者,他手里拿着一卷兽皮古卷,“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现在的魂师做不到?是环境变了,还是……我们变了?”
“我更倾向于认为,是‘规则’变了。”另一个中年男子接口,“就像魂导器的能量转化效率,在三千年前突然跃升了一个数量级。这不是技术进步能解释的,更像是世界底层的某种参数被调整了。”
“所以你认为,魂师体系本身,也是一种……技术?”沈清音问。
“或者说是‘规则框架’下的产物。”中年男子说,“我们在这个框架里生活得太久,久到以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但框架之外呢?如果打破框架呢?”
“那会很危险。”墨渊缓缓开口,“框架之所以存在,可能是因为它保护了什么。贸然打破,可能会释放出我们无法控制的东西。”
“但也可能打开新的门。”干瘦老者眼睛发光,“比如……林墨,我听说你在研究魂力场的量子化模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墨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
“是的。”他说,“我认为魂力可能不是连续的能量流,而是由更基础的‘单元’构成的。我暂时称之为‘灵子’。”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讨论爆发了。
“有实验证据吗?”
“数学模型呢?推导过程是什么?”
“如果灵子存在,它们如何交互?遵循什么法则?”
“和魂兽的魂晶结构有没有关联?”
问题一个接一个,像潮水一样涌来。
但林墨发现,这些提问不是刁难,而是……兴奋。
这些人真的在思考,真的在探索,真的在试图理解世界的本质。
他尽可能回答。
讲了他观察到的魂力场精细结构,讲了那些无法用连续模型解释的离散特征,讲了基于傅里叶变换的数据分析方法,甚至——谨慎地——提到了一些前世物理学的概念,但用斗罗大陆的理论语言重新包装。
他讲得很慢,很谨慎。
但听众的眼睛越来越亮。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干瘦老者喃喃自语,“如果魂力真的是量子化的,那么魂环的凝聚过程,可能就是一种……量子态坍缩?”
“那魂技呢?”沈清音追问,“每个魂环赋予的特定技能,难道是某种预设的‘程序’?由谁来编写?自然界?还是……”
她没有说完。
但所有人都懂她的意思。
墨渊一直安静地听着。
直到讨论告一段落,他才开口:
“林墨,你的想法很危险。”
房间里安静下来。
“不是指你的理论本身。”墨渊继续说,“而是指……它触及了某些根本性的东西。武魂殿的教义认为,魂师体系是神赐的礼物,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而你提出的模型,暗示这个体系可能……有结构,有原理,甚至可能有漏洞。”
他看着林墨: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可以理解。”林墨平静地回答,“如果魂师体系是一个建筑,那么我们现在只是在里面生活,不知道它的结构,不知道它的原理,不知道它哪里坚固哪里脆弱。但如果能理解它的构造——”
“就可以改造它。”墨渊接上了他的话,“加固它,或者……拆了它。”
老人的目光很深:
“你想做哪种?”
这个问题很重。
林墨沉默了。
他想起前世的核火,想起今生的魂环,想起那些为了力量而厮杀的魂师,想起那些为了生存而奔逃的魂兽。
想起那两座小小的坟茔。
最后,他说:
“我想让它……能容纳更多生命。”
墨渊看了他很久。
然后,老人点了点头。
“很好。”他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会议继续。
他们讨论了更多的话题:古代符文语言的语义分析、星象变化与魂力潮汐的关联、甚至还有一些……听起来像是神话传说的记载。
“东海之外,有岛名‘归墟’,传闻是上古魂导文明的遗迹。”一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突然开口,“我家族的航海记录里提到过。但每次靠近那片海域,所有魂导器都会失灵,罗盘会疯狂旋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魂力场。”
“归墟……”沈清音若有所思,“古籍里确实有零星记载。但都是语焉不详,更像是寓言而不是历史。”
“我打算明年组织一次探险。”年轻人说,“如果深塔有兴趣合作的话。”
墨渊摇头:“太危险,而且没有确凿证据。研究院的资源不能用在虚无缥缈的传说上。”
年轻人有些失望,但没有再坚持。
林墨默默记下了“归墟”这个名字。
午夜时分,会议结束。
众人陆续离开,走不同的密道,消失在夜色中。
林墨是最后一个走的。
墨渊叫住了他。
“感觉如何?”老人问。
“像……找到了同类。”林墨诚实地说。
墨渊笑了,皱纹在脸上舒展:“深塔成立六十三年,成员始终不超过二十人。不是因为我们挑剔,而是因为……能真正跳出框架思考的人,太少。”
他拍了拍林墨的肩:
“回去继续你的研究。但在楚云面前,要收敛一些。她是个优秀的魂导师,但她信奉的是‘规则内的真理’。深塔追求的……是规则本身。”
“我明白。”
“还有,”墨渊的声音压低,“你提到的那种‘灵子’……如果能找到更直接的证据,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很重要。”
“为什么?”
墨渊没有直接回答。
他走到墙边,点亮了一盏魂导灯。
灯光下,墙壁上那些奇怪的符号图表,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林墨看懂了其中的一部分——
那是关于“神”的分析。
不是崇拜,不是信仰。
是……解构。
“武魂殿崇拜天使之神。”墨渊轻声说,“但如果神……也是一种可以被理解的现象呢?如果神的力量,也是建立在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规则’之上呢?”
他转过头,看着林墨:
“那么,凡人是否也能……触及那种规则?”
林墨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这一刻,他明白了深塔的真正意义。
这不仅仅是一个学术组织。
这是一群……想要理解“神”的凡人。
“我该回去了。”他说。
墨渊点点头:“小心些。深塔的存在,是最高机密。泄露的后果……你清楚。”
“我清楚。”
林墨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当他重新站在旧图书馆的大厅里时,月光正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斓而扭曲的光影。
那些光影像是一道道门。
通往未知的门。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图书馆的大门。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武魂城特有的、混合了魂力与烟火气的味道。
街道上空无一人。
林墨快步走向宿舍。
在转过一个街角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屋顶上,有一道银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审判团预备队。
他们还在监视。
但这一次,林墨没有紧张,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深塔。那些渴望理解世界的人。
还有……那些想要触及“神”的秘密的凡人。
他抬起头,看向夜空。
月亮很圆,很亮。
像一只睁开的眼睛,静静俯瞰着这个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的暗处,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就像种子在泥土下发芽。
无声,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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