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骨哨鸣
当铺的铜锁刚挂上,巷口就传来阵细碎的脚步声。林小满正将晒干的紫菀收进药柜,抬头便见个穿青布衫的少年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支生锈的铜哨,指节泛白。
“是周砚笛家的小侄儿吧?”林小满认出他是周家族里的孩子,叫周明,去年还跟着大人来当铺打过酱油。可此刻少年脸上没了往日的活泛,眼神直勾勾的,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婶子,”周明的声音发僵,递过铜哨,“我爷让我把这个还给你。他说……说这哨子夜里总自己响。”
铜哨入手冰凉,林小满指尖刚触到哨口的锈迹,就觉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爬上来。这哨子正是前日从合欢树下挖出的那枚,她本想收着做个念想,怎么会到了周家老爷子手里?
“你爷在哪?”林小满追问,却见周明突然浑身一颤,眼睛翻白,直挺挺倒了下去。
周砚笛闻声从后院赶来,抱起少年掐人中时,发现他后颈有块青黑色的印记,像被什么东西抓过。“是‘阴爪印’。”周砚笛脸色一沉,“我爹前天说老爷子总说胡话,夜里听见哨子响就往外跑,原来是被这东西缠上了。”
林小满将铜哨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铁锈味,还有股淡淡的尸腐气。她忽然想起苏外婆的日记里写过,当年锁怨阵破时,有枚骨哨被邪祟附了身,埋在祠堂地砖下——难道就是这枚?
“去周家。”林小满抓起药箱,将铜哨塞进个装着糯米的布包,“这哨子在引邪祟,再晚老爷子怕是要出事。”
周家院门虚掩着,刚推开就听见里屋传来古怪的嘶嘶声,像蛇吐信子。老爷子正坐在炕沿,背对着门,手里捏着那枚铜哨,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不是人声,而是哨子的尖鸣。他后颈的阴爪印比周明的深得多,像要渗出血来。
“爹!”周砚笛喊了一声,老爷子猛地回头,双眼漆黑一片,嘴角淌着涎水,手里的铜哨突然朝他们飞来,哨口对准林小满的喉咙。
林小满侧身躲开,铜哨撞在墙上,弹到供桌下,竟自己立了起来,哨口冒着黑烟。供桌上的香炉突然炸开,香灰溅了满地,在地上拼出个扭曲的符纹——正是锁怨阵的残图。
“是当年没除干净的怨煞。”林小满从药箱里翻出桃木剑,“这哨子是用枉死者的指骨做的,被邪祟附了五十年,早就成了凶物。”
话音刚落,老爷子突然像提线木偶似的站起来,直挺挺朝供桌下钻,嘴里嗬嗬作响。周砚笛扑过去拽他,却被老爷子反手掐住脖子,那力气大得不像个七十岁的老人。
林小满挥剑劈向铜哨,桃木剑与金属碰撞,迸出火星。铜哨发出刺耳的尖鸣,黑烟里钻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破烂的红衣,正是当年死在锁怨阵里的童女。她生前被活活埋在祠堂下,怨气全凝在这枚骨哨里。
“五十年了……该还我了……”童女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伸着乌黑的手抓向老爷子,“用你的命,换我超生……”
“她要找替身!”林小满想起苏外婆说过,被冤杀的邪祟要转世,必须找个生辰八字相合的人替死。周家老爷子的生辰,竟与当年的童女一模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满将布包里的糯米撒向童女,又把合欢树下挖来的根须缠在桃木剑上——那根须吸了五十年的阳气,正好能克阴邪。她纵身跃起,一剑刺穿童女的影子,骨哨突然“咔嚓”裂开,冒出道金光,正是当年苏婉注入的护符。
童女惨叫着消散,老爷子松开手瘫在地上,后颈的阴爪印渐渐褪去。周明在门外醒过来,说刚才看见个红衣姐姐拉着爷爷往墙里钻,手里的哨子响得吓人。
林小满捡起裂成两半的骨哨,发现里面藏着张小纸条,是用鲜血写的:“吾女婉儿,葬于槐下,骨做哨,魂守阵,勿念。”字迹正是当年的祠堂看守,童女的父亲。
“原来他是想让女儿的魂有个依托,才把指骨做成哨子埋在阵眼。”周砚笛叹了口气,“可惜怨念太重,反倒成了祸害。”
林小满将骨哨碎片埋回合欢树下,盖上新土,又种了丛紫菀。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有人在低声哼唱。她忽然明白,所谓诡异,不过是没被安抚的执念,就像这枚骨哨,五十年的怨恨,终要靠理解与告别才能化解。
夜里,当铺的竹笛又自己响了,调子温柔,像在哄着什么。林小满望着窗外,月光落在合欢花上,泛起层银辉。她知道,是苏外婆和童女的魂在告别呢。有些债,总要还;有些怨,总要解;而有些守护,从来都不是靠困住谁,而是放过。
药箱里的紫菀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混着合欢花的甜,在空气里酿成安稳的味道。林小满将裂成两半的骨哨碎片收好,打算明天刻成两个平安符,一个给周家老爷子,一个挂在当铺门口。
毕竟,这世间最厉害的符咒,从来都不是锁与镇,而是记与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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