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腐藤缠骨追余息——旧佩映出故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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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被腐骨藤钻得簌簌作响时，陆衍指尖的青藤刚护住最后一个魔族幼崽的脚踝。那幼崽还攥着半块啃剩的魔晶糕，小脸惨白，却不忘把糕递到他面前：“先生，你吃……我娘说，能唤出这么好看绿藤的人，都是好人。”
陆衍没接，只是屈指弹了弹幼崽头顶的绒毛——他指尖的绿藤总带着《山海经》里灵植特有的温润气，连最怕生的精怪见了都肯亲近，此刻却在碰到幼崽袖口时微微发颤。不是怕藤条，是怕那袖口沾着的淡粉气息——和昨夜在魔渊边缘捡到的、裹着狐族碎毛的绢帕气息，一模一样。
“别碰那粉。”身后传来夜燎的声音，带着魔渊特有的冷意。他靴尖踢开一截缠过来的腐骨藤，黑红色魔光在藤尖烧出个焦洞，“沾到会蚀灵力，你这灵植虽能解咒，也赶不上它啃噬血脉的速度。”
陆衍回头时，正看见夜燎垂眸盯着幼崽的袖口，眸底翻涌的魔光比平时沉了几分——这人素来对魔族之外的生灵漠不关心，唯独见了幼崽，总忍不住多几分留意。他刚想开口问那粉的来历，就被灵昭轻轻扯了扯衣袖。
灵昭手里的神皇印碎片正泛着暖光，碎片边缘映出的光影里，竟有半块玉佩的轮廓。“你看这个。”她把碎片递过来，声音压得极轻，“和青璃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纹路几乎一样。”
陆衍凑近一看，果然见碎片映出的玉佩上，刻着狐族特有的九尾缠月纹，只是纹路边缘缺了一角——昨夜捡到的绢帕里，裹着的正是这么一块缺角的玉佩碎块。他刚要把碎块从袖中取出来，就听见青璃的一声轻斥。
青璃的九尾不知何时已经展开，最外侧的狐尾正缠着一根偷袭的腐骨藤，藤尖的倒刺离她脚边的幼崽只有寸许。“躲远点。”她对幼崽说完，才转头看向陆衍，狐眸里带着未散的怒意，“你们刚才在看什么？”
陆衍还没来得及回答，无妄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无妄的指尖总带着时空裂隙特有的凉意，此刻却有些发烫——他另一只手撑开的裂隙里，正映出蚀灵窟四层的景象：一个穿妖界服饰的女人，正用匕首挑着块狐族玉佩，对着石台上的阵眼低语。
“那玉佩……”青璃的声音突然发颤，狐尾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是我姐姐的。”
裂隙里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朝裂隙的方向看来。陆衍看清她脸的瞬间，指尖的灵植猛地绷紧——那女人眼角的朱砂痣，和十年前在人界见过的、与青璃姐姐同行的妖修，一模一样。
“她还活着？”青璃的狐火在掌心凝聚，几乎要烧到身边的藤条，“当年明明说，姐姐是被魔族所杀，她为了救姐姐，也死在了魔渊里……”
夜燎突然扣住青璃的手腕，魔光压下她掌心的狐火：“别冲动。”他的视线落在裂隙里的阵眼上，黑红色的魔光在眼底转了圈，“那是‘血祭阵’的雏形，她拿你姐姐的玉佩当阵引，就是想引你进去。”
灵昭的神皇印碎片突然剧烈发烫，碎片映出的光影里，阵眼周围竟浮现出六道光纹——人界的青藤纹、神界的圣光纹、魔界的魔焰纹、妖界的狐尾纹、精灵界的花叶纹、空间界的裂隙纹，六道光纹缠在一起，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六界试炼阵”的轮廓。
“不对。”陆衍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这是他当年为了解开妹妹身上的封印，在人界藏书阁找到的孤本，里面记载着六界试炼阵的传说，“试炼阵本是用来筛选六界守护者的，可她这阵眼，却掺了堕神的黑气。”
裂隙里的女人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透过裂隙传出来，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不愧是能唤出《山海经》灵植的人，连试炼阵都认得。”她用匕首挑起玉佩，在阵眼上划了道血痕，“想知道你姐姐的下落，就来四层找我——哦对了，提醒你们一句，阵眼旁边的腐骨藤，每炷香会吸走一个幼崽的灵力，你们可别来晚了。”
裂隙突然闭合，无妄的脸色白了几分，捂着左臂的伤口咳嗽起来——刚才为了维持裂隙，他又动用了本源灵力，伤口处的血又渗了出来。叶汐赶紧用自然之力织成新的绿纱，缠在他的伤口上，眼底满是担忧：“别再用裂隙了，你的灵力快撑不住了。”
幼崽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最小的幼崽指着远处的黑土，声音带着哭腔：“先生，你看……那藤条在往这边爬！”
陆衍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腐骨藤正像潮水般涌来，藤尖泛着暗红光晕，显然是被阵眼的黑气滋养过。他刚要召出镇邪柏挡住藤群，就听见灵昭的一声轻呼——神皇印碎片映出的光影里，他妹妹的灵力气息，竟出现在了四层的阵眼旁。
“阿月……”陆衍的指尖开始发抖，青藤在他掌心缠了圈，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她怎么会在那里？”
夜燎的魔光突然变得极盛，他看着涌来的藤群，又看了看四层的方向，黑红色的魔光在眼底转了圈：“她是被抓来当阵眼的‘活祭’。”他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那女人知道你最在意你妹妹，所以拿她和幼崽当诱饵，逼我们进阵。”
青璃的狐尾突然绷紧，狐火在掌心烧得更旺：“不管是诱饵还是什么，我都要进去。”她看向陆衍，狐眸里带着少见的坚定，“你帮我找我姐姐的下落，我帮你救你妹妹，怎么样？”
陆衍还没回答，灵昭突然抬手，神皇印碎片的圣光在众人周围凝成一道光罩——涌来的腐骨藤碰到光罩，瞬间被烧成了飞灰。“我们一起进去。”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不能硬闯，她既然敢用试炼阵当陷阱，肯定有后手。”
叶汐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片翠绿的叶子——这是精灵界的“忆叶”，能储存见过的景象。她将叶子放在掌心，自然之力注入其中，叶子上很快映出刚才裂隙里的阵眼：“你们看，阵眼旁边有六个凹槽，刚好对应六界的信物，她拿青璃姐姐的玉佩当妖界信物，说不定还需要其他五界的信物才能启动大阵。”
陆衍的视线落在阵眼旁的凹槽上，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人界的信物。”他从颈间取下一块玉牌——这是他当年成为《山海经》守护者时，藏书阁老馆长送给他的，上面刻着人界的青藤纹，“这玉牌能感应到试炼阵的气息，说不定能暂时压制阵眼的黑气。”
灵昭从袖中取出神皇印碎片：“这是神界的信物，刚才碎片映出的圣光纹，和阵眼的光纹能对应上。”夜燎从靴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魔界的魔焰纹：“这是魔界的‘镇魔令’，能压制魔渊的黑气。”叶汐取下耳后的花叶坠：“这是精灵界的‘生命坠’，能滋养阵眼的生机。”无妄从怀中取出一块银色的晶石，上面有淡淡的裂隙纹：“这是空间界的‘时空晶’，能稳定阵眼的空间波动。”
青璃看着众人手中的信物，突然握紧了拳头——她姐姐的玉佩被当成了妖界信物，而她手里，却没有能替代的东西。陆衍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从袖中取出那块缺角的玉佩碎块，递到她面前：“这个或许能用上。”
青璃接过碎块，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眶突然红了——这碎块的边缘，有她姐姐小时候不小心摔出的缺口，她绝不会认错。“谢谢。”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狐火在掌心凝成一道光，将碎块裹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四层，不能让她启动大阵。”
陆衍点头，刚要召出青藤开路，就听见幼崽群里传来一声惊呼——刚才那个最小的幼崽，不知何时捡起了一块沾着淡粉气息的绢帕，正拿在手里把玩。“先生，这帕子好香……”
陆衍的心猛地一沉，刚要让幼崽扔掉绢帕，就看见幼崽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神采，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叶汐赶紧冲过去，用自然之力探查幼崽的气息，脸色瞬间变了：“是‘醉心粉’的升级版，能让人失去意识，还会顺着灵力往阵眼传消息！”
远处的腐骨藤突然加快了速度，藤尖泛着的暗红光晕更盛了。灵昭的光罩开始闪烁，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陆衍看着倒下去的幼崽，又看了看四层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玉牌：“不能再等了，我们现在就进去！”
夜燎的魔光在身前凝成一道魔焰墙，挡住涌来的藤群：“我来断后，你们带着幼崽先去四层。”他的视线落在陆衍身上，黑红色的魔光在眼底转了圈，“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别轻易碰阵眼旁的信物——那女人肯定在信物上动了手脚。”
陆衍点头，召出青藤织成一道藤蔓桥，让叶汐和无妄带着幼崽先走。他刚要跟着上去，就听见灵昭的一声轻呼——神皇印碎片映出的光影里，四层的阵眼旁，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穿着人界的服饰，竟和他失踪多年的父亲，有七分相似。
“爹？”陆衍的脚步顿住，指尖的青藤猛地绷紧，“他怎么会在那里？”
灵昭赶紧拉住他，神皇印碎片的圣光在他眼前晃了晃：“别冲动，那可能是幻象。”她的声音压得极轻，“试炼阵最擅长勾起人的执念，她拿你父亲的幻象当诱饵，就是想让你失去理智。”
远处的腐骨藤突然冲破了夜燎的魔焰墙，藤尖朝着陆衍的方向袭来。夜燎赶紧召出魔焰长枪，挡住藤条，对着陆衍大喊：“别愣着！快带他们走！我撑不了多久了！”
陆衍看着冲过来的藤群，又看了看碎片里父亲的幻象，心一横，跟着灵昭和青璃踏上了藤蔓桥。可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碎片映出的幻象里，父亲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和四层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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