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xx县委大院一号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长条形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全县各局委办的一把手和各乡镇的书记。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出。
坐在主位上的县委书记谢安之，脸色铁青。他手里的茶杯盖子被他捏得咯咯作响，目光时不时地瞥向门口，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失望。
而在他对面，副县长周道明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在他的左手边，坐着那个本该在看守所反省、却因为“证据不足”被暂时释放回来开会的招商局局长黄大为。此时的黄大为，满面红光，丝毫不见昨晚酒局上的狼狈，反而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谢书记，时间到了。”
周道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正好指向两点整。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今天的议题主要有两个。第一是上半年的经济形势分析，第二……也是大家最关心的，关于招商局副局长方东望同志的问题。”
周道明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谢安之脸上，“大家都知道，方东望同志在上周立下了军令状，承诺一周内落地一个大项目。但是直到现在，会议开始了，他的人影都不见。据我所知，他这两天不仅没有在单位上班，反而私自外出游玩，至今未归。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我们党员干部的形象。”
“没错！”黄大为立刻接话，像条疯狗一样咬了上来，“我这边掌握的情况是，方东望带着那个临时工林克，开着私家车去了外省。有人看到他们在高速服务区惹事生非，还差点打了架。这种人，根本不配留在招商队伍里！我建议，立刻对其实施停职调查！”
会场下一片哗然。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看向谢安之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无奈。谁都知道方东望是谢安之提拔的人，这要是方东望倒了，谢安之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谢安之沉默了。他死死盯着那个空荡荡的门口，心中的那点希望正在一点点熄灭。
东望啊东望，你到底在搞什么？难道我看错人了吗？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周道明见火候差不多了，准备一锤定音，“那我宣布，关于撤销方东望招商局副局长职务的决定……”
“轰隆隆隆——！！！”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声突然从窗外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震得会议室的玻璃窗都在疯狂颤抖，桌子上的茶杯盖子叮当乱跳。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有人惊慌地站了起来。
“快看外面！”
所有人都涌向窗口。
只见县委大院那个平日里只用来晒谷子和停车的操场上空，一架红得耀眼的直升机正缓缓下降。巨大的旋翼卷起漫天尘土，把停在那里的几辆奥迪公车吹得警报器狂响。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直升机悬停在离地两米处。舱门打开，两个身影直接跳了下来。
领头的那人，西装有些褶皱，领带也歪了，甚至裤腿上还沾着点泥点子。但他落地后的步伐依然稳健有力，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就像抓着一把尚方宝剑。
正是方东望！
他没有理会周围保安的阻拦，也没有整理仪容，就这样带着林克，大步流星地朝着会议室所在的办公楼冲来。
“这……这是……”黄大为站在窗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直升机送回来的？他以为他是谁？007吗？”
两分钟后。
“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重重推开。
方东望站在门口，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抱歉，各位领导，路上有点堵车，换了个交通工具，来晚了两分钟。”
方东望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他径直走到会议桌前，无视了周道明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色，直接把那个黑色的公文包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周副县长刚才是不是在讨论我的去留问题？”方东望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正好，我也有一份‘答卷’要交。”
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还带着油墨香味、甚至边缘有些褶皱的文件，双手递到谢安之面前。
“谢书记，这是‘宁州时代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年产50Gwh动力电池生产基地项目的投资意向书。一期投资五十亿，远期总投资两百亿。今天上午已完成草签，第一笔五千万保证金，已经打入县财政专户。”
轰！
这一句话，比刚才直升机的轰鸣声还要震撼。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两百亿？我没听错吧？”
“宁州时代？那是哪家公司？怎么没听说过？”
“五千万保证金都到了？这不可能是假的吧？”
谢安之的手颤抖着接过那份文件。他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面那个鲜红的指印（曾毓按的）和那张随附的银行回单复印件，眼眶瞬间湿润了。
这是真的！这是救命稻草！不，这是定海神针！
“好！好！好！”谢安之连说了三个好字，猛地站起来，带头鼓掌，“东望同志，你给了全县人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掌声如雷。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局长们，此刻纷纷卖力地鼓掌，生怕落后。
唯独周道明和黄大为没有鼓掌。
黄大为脸色惨白，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谢书记，这不能信啊！这宁州时代听都没听说过，搞不好是个皮包公司！这五千万说不定是……是洗黑钱的！”
“皮包公司？”
方东望转过身，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黄大为，“林克，给黄局长科普一下。”
林克立刻上前，熟练地把笔记本电脑连接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屏幕亮起。
不再是枯燥的文字，而是一组组震撼人心的数据图表和一段刚刚录制的视频。视频里，那个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曾毓，正站在那个充满科技感的实验室里，对着镜头激动地说：“感谢方局长，感谢xx县。我们宁州时代发誓，要把这里建成全球最大的动力电池基地！”
紧接着，林克调出了宁州时代的专利清单和行业分析报告。
“各位领导，这家公司虽然目前规模不大，但他们掌握着全球唯一的‘高镍三元锂’量产技术。按照现在的行业增速，三年后，他们的产值将突破千亿，成为真正的行业独角兽。而我们，就是这只独角兽起飞的跑道！”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攀升的增长曲线，都被深深地震撼了。他们虽然不懂技术，但他们懂什么是“千亿产值”，那是能把他们这个贫困县直接送进全国百强县的恐怖数字！
“黄局长。”
方东望走到黄大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瘫软在椅子上的胖子，声音轻柔却杀人诛心，“我记得这项目最初的商业计划书，是被你扔进废纸篓里的。你说它是‘ppt造车’的骗子。现在看来，到底谁是骗子？谁是瞎子？”
黄大为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完了。哪怕周道明想保他，在这样巨大的政绩面前，也无力回天。
周道明毕竟是老狐狸。他看着大势已去，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
“好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周道明甚至带头鼓了两下掌，“方副局长这次确实立了大功。既然项目这么好，那我们就得全力支持。谢书记，我建议立刻成立项目指挥部，特事特办。”
“不过……”周道明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阴毒，“这么大的项目，选址必须慎重。我看，城北的‘黑石坡’就很合适。那里地势平坦，又是国有建设用地，不需要征迁，可以马上动工。方副局长，你觉得呢？”
黑石坡！
方东望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在直升机上他就看清了，那黑石坡正是“九龙镇狱”阵法中的死门所在，是一块聚集了无数阴煞之气的绝地。如果把工厂建在那里，不出一个月，就会发生重大安全事故，甚至爆炸。到时候，宁州时代就会夭折，他方东望也会成为千古罪人。
周道明这是要把他捧杀，然后再推下深渊。
“周副县长考虑得周全。”方东望并没有当场反对，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选址这种事，还是得讲科学。不如明天我们请几位专家去现场看看，再做定夺？”
“当然，科学决策嘛。”周道明笑得像只老狐狸，他自信那块地在“科学”层面上是完美的，至于风水……那是他周家的杀手锏，方东望这种愣头青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会议在一片祥和却又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了。
谢安之当场宣布成立“新能源产业园指挥部”，由他亲自任指挥长，方东望任常务副指挥长，全权负责项目落地。
散会后。
方东望站在走廊的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林克站在他身后，小声问道：“方局，那块黑石坡……有问题？”
“有大问题。”方东望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里是一座坟场。而且，是专埋‘龙’的坟场。”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幽深如墨。
“周道明想玩阴的，那我就陪他玩点更‘阴’的。”
就在这时，方东望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地扎进了心脏。那是系统的红色警报。
【警告！警告！宿主已被“九龙镇狱”阵法锁定！大凶之兆！倒计时：24小时！】
方东望捂着胸口，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商业博弈，这是一场真正的……生死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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