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周励云送回家后,陈铮又亲自送谢知衡回华央大学。车停在实验室楼下,他下车,绕到另一边为谢知衡打开车门。
“实验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他看着谢知衡眼下那淡淡的青影,眉头蹙了一下,“我炖了汤,晚上给你送过来。”
“不用麻烦,哥,食堂有饭。”谢知衡下意识地拒绝。她最近实验正到关键处,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分心,也更不愿助长他这种过度的关注。
陈铮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地看着她,那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谢知衡在他这种注视下,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低声道:“……好吧,谢谢哥。”
“嗯。”陈铮脸色稍霁,抬手,极其自然地帮她将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耳廓,“上去吧。”
谢知衡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进了实验楼。
回到实验室,谢知衡深吸一口气,将和绘宁离别的愁绪压下,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她成功分离到具有信号活性的组分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的鉴定、功能验证、作用机制探索,每一步都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她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利用柳扶风提供的新型反相填料和借来的亲和填料,她不断地优化着纯化流程,试图得到更高纯度的活性物质,以便进行下一步的结构分析。
实验室那台老旧的、需要手动记录数据的分光光度计和电泳装置,被她运用到了极致。
这天下午,她带着最新一批的纯化样品数据和初步的活性验证结果,去梅韫先教授的办公室汇报。
梅韫先的办公室依旧堆满了书籍和文献,但比起以往,又多了一些东西。
靠窗的矮几上,随意放着几块用旧报纸包着的、干枯发黄的块状物,旁边还有一个敞开的帆布背包,露出里面沾着泥土的采样工具和几个标本袋。
梅教授正伏案疾书,听到敲门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是谢知衡,眼中立刻泛起温和的笑意。
“知衡来了,快进来。”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数据整理好了?”
“嗯,这是初步的结构推断报告和一些后续的实验设想。”谢知衡将厚厚一沓报告放在桌上,目光扫过窗台那些干枯的块状物,“老师,您这是……又去野外采样了?”
梅韫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起身走过去,拿起其中一块干枯发黄、看起来毫无生机的苔藓样本。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下一点点,放在一个培养皿里,然后拿起桌上的洗瓶,轻轻滴上几滴清水。
“是啊,上周去了趟大兴安岭北麓,采集一些极端环境下的微生物和地衣样本。”她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去了一趟郊外,“看看这个。”
谢知衡好奇地凑近。
奇迹在眼前发生。
那原本干枯蜷缩、如同死物般的苔藓,在清水的滋润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舒展开来!
枯黄的颜色迅速被一抹充满生机的鲜绿取代,原本硬脆的叶片变得柔软湿润,仿佛一瞬间被注入了灵魂,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这……”即使冷静如谢知衡,眼底也掠过一丝惊叹。
“很神奇,是不是?”梅韫先看着那抹新绿,目光悠远,“这种苔藓生命力极其顽强,可以耐受长时间的干旱和低温。一旦遇到水分,就能在极短时间内恢复生理活性。它们体内蕴含的耐旱机制、细胞保护物质,以及与之共生的特殊微生物,都是非常宝贵的研究材料。”
她顿了顿,看向谢知衡,语气带着深意:“有时候,看似枯萎断绝的道路,或许只是缺少一点契机,一点水分。只要最核心的、追求真理的生命还在,总能找到重新焕发生机的可能。”
谢知衡明白导师话中的鼓励。她目前的课题,确实遇到了一些设备上的干旱。
但她从未想过放弃。
“我明白,老师。”谢知衡郑重点头,“我会继续想办法。现在结构鉴定暂时无法突破,我可以先深入研究其生物学功能,比如它们在不同微生物种群间的信号传递特异性、以及对群体行为的调控作用,如生物膜形成、次级代谢产物合成。”
“很好。”梅韫先眼中赞赏更浓,“聚焦于你能解决的问题,一步步来。至于更精密的仪器……我再想想办法,看能否通过国际合作,或者借用隔壁单位的设备,哪怕只是获得一些测试机会。”
离开梅韫先的办公室,谢知衡的心情因为实验的进展和导师的鼓励而轻松了不少。然而,这种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谢知衡刚从实验室出来,正准备去食堂,却在宿舍楼门口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是崇小鹏的母亲冯夫人。
“知衡!”冯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你见到小鹏了吗?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厂里宿舍也没人!他爸……他爸这次话说得重了,我担心这孩子钻牛角尖,做出什么傻事来!”
谢知衡心里咯噔一下。
崇小鹏虽然性子跳脱不羁,偶尔会玩消失跑去拍东西,但从不至于让家里如此着急地找不到人。
她想起前阵子崇小鹏抱怨父母催婚越来越紧,言语间充满了烦躁和无奈。
“阿姨您别急,我帮您去找找。”谢知衡安抚着几乎要落泪的冯夫人,“他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去看看。”
她首先去了北影厂,崇小鹏那间杂乱的办公室锁着门,问了他的同事,都说好几天没见他来上班了。
她又去了他们常去的那个可以看内部资料片的小礼堂,去了崇小鹏喜欢淘换老旧相机和胶片的信托商店,去了他为她挡下骚扰的靶场,甚至去了他曾经带她去拍过日落的那段旧城墙,都一无所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风吹得落叶打着旋儿乱飞,寒意渐浓。
谢知衡站在街头,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安。
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崇小鹏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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