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心中极不情愿，面上却笑得如沈知若亲生母亲般慈爱。
沈清柔听闻沈知若要回府，磨了柳氏一整日。
柳氏叹气。“我与你一样做不了主。是你父亲要她回来。”
她不敢同女儿说沈从安计划，怕女儿口风不紧，被沈从安听到，受罪是还是自己。且忍忍吧。
沈启言开蒙早，柳氏对他课业用心，为他请的老师皆不俗。
今天幼子格外兴奋。午膳时问柳氏：“母亲，我见他们搬来搬去，家中有何事？”他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心生欢喜。
柳氏不由心软。“是你长姐要回府。你父亲让我将她的院子收拾出来。”
“长姐？”沈启言从记忆中寻找此人。
柳氏让他吃菜。“你未见过她。待回来便能见到。”
她又悄声道：“不要同她走得太近。她心思歹毒。当年害得娘险些小产。”
沈启言蹙眉。“知道了母亲。言儿保护母亲，也不让她靠近您。”
柳氏笑着摸了摸他稚嫩的小脸。“这话只你与姐姐知道，不要同父亲说。”
沈启言似懂非懂的答应。
萧荣轩几乎一夜未眠。
回到别院已是深夜，又想了许多事。
刚入睡，便梦到与沈知若翻云覆雨。
梦中，他望着沈知若迷茫水润的双眸，不争气的到了巅峰。
从美梦中醒来，天色大亮。
他望着屋顶，处于恍惚中。
下身的不适提醒他需要起床。
床上一塌糊涂，亵裤更是没得看。
他懊恼的用被子遮住。
看来真得快些成亲，这才几日，换洗床褥几乎洗了个遍。
没了睡意，还不如起身。
顾白早上过来收拾，看着床上痕迹，认命的拿了出去。
顾武只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伺候主子用膳。
主仆三人早早到了溪边。
沈知若到时，见到他很是意外。“今日好早。”
她看到萧荣轩眼下问道：“夜里睡的不好？”
萧荣轩借机靠在她肩上。“不好，想了你一夜，就成了这样。”
沈知若不想理他。
顾白也不想理他。
萧荣轩不在意他们如何想，向沈知若请教正事。“听闻岳母经商有道，你可与她学过些什么？”
沈知若未多想，只当他随口一问。“记事起，母亲经常带着我去铺子查看账目，母亲算盘打得极好。也曾教过我。”
“你会打算盘？”萧荣轩惊讶。
“会些。”沈知若很谦虚。
“那你可有见过......”他想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形容。“你见过最特殊的账簿是什么样的？”
“账簿？”沈知若不明白他好端端的问这些做什么。但见他一脸认真，便仔细同他回忆。“账簿所差无几，母亲倒是让我看过三册不同的。
都是用来记......”她顿了顿。“用来记不太能见光的账目。例如用暗语、或者障眼法一类。
萧荣轩闻言后，语气变得急切：“何为暗语？何为障眼法？”
沈知若越发好奇。“今日是怎么了？怎的对这些有兴致？”
萧荣轩几乎想抱起她。他有预感，他的小姑娘能帮上大忙。
“好知若，你快说。我真的着急知道。”
沈知若思索片刻。“暗语是两人或两人以上，担心账簿落入有心人手中，采用只有几人能看懂的暗语。
例如浮光锦，可能会写成十彩锦。这些手法多用提防同行。
障眼法要复杂许多。记录货名与钱数，不在一行或一列，整篇账页看着杂乱无章，似随手乱写，实则货名与钱数之间隔着三行或三列、六行或六列等规律，都是极有可能。此一类，多用于见不得光账目。且这种账，只有记账之人看得懂。”
她边讲边用小树枝在地上画着。
萧荣轩心中涌起惊涛骇浪。自己随口一问，未婚妻竟给他莫大惊喜。
他猛的抱住沈知若，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沈知若身子僵硬，红霞染上面颊。“你又欺负我？”
萧荣轩又亲她。“好知若，我拿来一册，你可看得懂？”他激动的问。
沈知若不好回答。“要看过才能知道。我只是同母亲学了些皮毛。她每月要看十家铺子的进账，还有府内收支账。但做起来很轻松。若她在......”
萧荣轩见人伤感，忙转了话风夸赞：“岳母厉害。”又道：“我们知若更厉害。”
沈知若害羞着不肯说话。
萧荣轩同她商量：“夜里，我会去庄子寻你，你在柴房等我可好？”
沈知若看着他：“什么事这么急？很重要吗？”
萧荣轩颔首。“我会带上算盘和纸本。要辛苦你一晚，可以吗？”
沈知若从前常熬夜做瓷器，一晚不睡并无碍。“算盘我有，使自己的更顺手。”
萧荣轩觉得她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小仙女。
两人约定好。“你来时一定要小心。最近沈家来人，我担心王管事看得严。”
萧荣轩碰了碰她的面颊。“放心，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若是被发现，我会让他们误以为我是贼人。”
沈知若被逗笑。
萧荣轩捧着她的脸，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若得沈知若被太阳晒了许久一般，小脸红得不像话。
月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抹去一切痕迹。乌云遮蔽了月光，只留下几颗稀疏的星子，冷冷俯瞰人间。
萧荣轩紧了紧身上夜行衣，冰凉的丝绸贴着肌肤，无声无息。
他抬头望了望侍郎府高耸的围墙，眼中闪过一丝冷茫。
顾武将玉洲惨况的消息带回时，他就在等这一天。
“世子，都准备好了。”顾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且平稳。
萧荣轩回头，见顾氏兄弟已全副武装。顾白手持一柄漆黑短弓，腰间箭囊插着十支特制的哑箭，顾武则背负双刀，魁梧的身形在夜色中如同一座铁塔。
“夜枭那边，确认张明德出发去了外宅？”萧荣轩低声问。
“确认。刚刚离开，带着两个贴身小厮。”顾白回答。“按他往日，至少会在那里待到四更天。
属下这就跟去。主子一切小心。”
萧荣轩颔首。眼前再次浮现玉洲百姓的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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