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柔的嫉妒比六年前更甚。
京中贵女无数，她从未真正羡慕嫉妒过她人容貌。
可沈知若这张脸，怕是没有男人能抗拒。她还如何独占枝头？
沈启言一脸戒备瞪着沈知若。
柳氏强行压下心惊。这张脸，足有八分长得像苏静柔那个贱人！
沈知若在众人惊叹声中，轻移莲步走到柳氏面前。
她眼神宁静如湖，波澜不惊，透着淡淡平和。
“姨娘。”她轻启朱唇，朝柳氏行了个日常的万福礼。
柳氏被这声“姨娘”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倏然被染红。
沈清柔怒目瞪着沈知若，声音尖锐刺耳。“你叫母亲什么？”
沈启言见姐姐生气，他也气呼呼冲向沈知若，试图推倒她。莺儿与云儿眼疾手快，非但没让他得逞，还将他推回柳氏怀中。
柳氏下意识抱住沈启言才恍回神。“沈知若，他是你弟弟，你的丫鬟怎敢？”
沈清柔的手指几乎戳到沈知若脸上。
沈知若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勾。正合她意，借口都不必替沈清柔找。“啪！”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出手极快，直接赏了沈清柔一巴掌。
“庶妹年纪不小了，怎的就不知道学学规矩礼仪。
将来嫁到婆家，也要这般任性妄为不成？真丢父亲的脸。
长姐如母，且嫡庶有别，你竟在外人面前对嫡长姐不敬。”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却字字诛心。
刚刚看热闹说话的姑娘冷笑。“可不是嘛，还没听说谁家庶出，敢对嫡姐如此大不敬。今日这热闹不白看。”
她又看向抱着沈清柔、满脸不可置信的柳氏。“这府中没有主母管教，还真是不成体统。”
其他人也跟着帮腔。
沈知若面无表情看着沈清柔。“庶妹，我唤柳氏为姨娘，可有错？
还是说，我不在府中这段时日，父亲已抬她做了正妻？
若是如此，我可向你们道歉。
若是没有，你这巴掌挨的不冤枉。”
在场无一人不被她的气势折服。不愧是嫡长女，果然有当年苏静柔身影。
这要是娶回去做正妻，后宅定治理得服服帖帖。
柳氏被气得浑身发抖。沈知若怎么敢？她怎么可以一口一个‘姨娘’、一口一个‘庶妹’？自己这些年苦心经营，全被她毁了。
沈清柔似是受了莫大委屈。泪珠在眼眶打转。
沈知若为何会变得如此让人心生惧意？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启言依旧不服气。但他知道，那两个丫鬟手劲大着呢，再动，还要吃亏。
他只能紧紧缩在柳氏怀中瞪着沈知若。
柳氏觉得今日是她半辈子最狼狈一日，自己与一双儿女被沈知若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可她却半分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她要说什么？说自己是沈从安的妻。
从始至终，沈从安未曾提过抬她做正妻，哪怕平妻都不曾松口。
沈知若静静看着几人。“姨娘，若是无事，还是先回府吧。
再久留，里子面子都丢得彻底了。”
百姓的声音又起：“可不是嘛，嫡女叫妾姨娘，怎么就有错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庶出的子女都敢对嫡长女如此，关起门呢？
看来这沈家大小姐，从前没少受他们的气。”
柳氏嘴唇发颤、屈辱至极。看着对她指指点点的百姓，眼睛被逼得通红。
到底是哪里出错？怎的风向就一边倒了？她还什么都未做、未说。
沈知若垂下眼眸，心中暗讽：柳媚儿、沈清柔，这点小小的挫折你们就受不了，如何承受我今后的报复？
柳氏不想再丢脸，只得艰难开口：“迎大小姐回府！”
她抱着儿女侧身让路。
百姓此时也都要逐渐散去。
沈知若路过三人顿住脚步。“有劳姨娘迎我。”随即带着莺儿与云儿进府。
张管家此刻正在府门口候着。
“张管家，多年不见。”沈知若神色自若望着他。
张管家将刚刚发生之事尽收眼底，心中震惊的同时，竟对这位大小姐起了敬意。如同当年对先夫人般。为何眼前人与前些日子打探的消息不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被沈知若的声音唤回神，躬身施礼道：“大小姐，多年不见，您可还好？”
沈知若脊背笔直，眼底的疏离与威仪掩不住。“有劳张管家还记得我。我一切安好。”她看着眼前眉顺目之人又道：“我见姨娘身体欠安，还是张管家引我回院子吧。”
张管家应了声“是”，引着几人往后院去。
至沁芳院门外，沈知若停下脚步。“张管家，这是父亲的意思？”
她问的是，为何住在沈清柔从前的沁芳院，而非她从前的千祥院。
千祥院是母亲为她所修，他们可以抢走一切，唯独她的千祥院不行。
张管家拿不准她的心思。“的确是老爷吩咐。”
怒火冲散她的冷静与睿智。这一刻，沈知若不想忍、更不想伪装。
“莺儿、云儿，我们走。”她转身要走。
莺儿与云儿没有一丝犹豫，跟在她身后要离开。
张管家先是怔住，随即迅速拦人。“大小姐这是何意？”他是真的惊了。
沈知若看着他，眼中被怒意填满。“张管家，既不是你的意思，我不为难你。
转告父亲，我的千祥院一日未收拾好，我一日不入府。
千祥院是母亲为我所建，他若还念及发妻半分，请他将千祥院还给我。”
言罢，她再不停留。
当柳氏及一双儿女见沈知若带着箱子又离府而去，瞬时不知所措。
“这又是怎么了？”她问张管家。
张管家满头大汗。“回柳夫人，大小姐说......”他舔了舔唇，不知如何开口。
“说啊！她说什么了？”沈清柔又硬气起来。
张管家发誓，他是真不想理这位二小姐。“回二小姐，大小姐说，千祥院何时还她，她何时回府。”
说完他躬身要退。“老奴还要去府门口候着老爷。”
沈清柔咬牙切齿，尖叫出声：“啊！”
柳氏忙安抚女儿。“别怕柔儿，母亲不会让你搬出千祥院，你且放宽心。”
沈启言厌恶透了这个长姐。母亲说得没错，这人坏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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