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麟与姜晁，打算从南界离开了。
这个世界的轮回，并不适合二人修炼。在内界完美之后，饕餮感应到了一股莫名的牵引，在二人看来，这或许是回家的信号。
于是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南界，向着星空进发。
“走吧。”玄麟轻声说。
姜晁叹了口气，把最后一颗椰子塞进包袱：“唉，连卖椰子那姑娘都没敢问名字……”
“闭嘴，赶路。”
二人踏入星海，内界已圆满，混沌真身与法则自成一体。而就在离开南界的第三日，姜晁体内的饕餮忽然躁动——一股莫名的牵引从东方传来，如心跳，如召唤。
“不是奥林匹斯的方向。”玄麟眯眼，“但……有点像家乡的味道。”
他们一路向东，穿越星尘与虚空裂隙，终于在第七日，看见了它。
一块被灰雾与混沌缠绕的大陆，悬浮于星海深处。没有神殿金光，没有秩序法则，只有原始的山林、奔涌的黑河，以及……一种古老到近乎蛮荒的气息。
“这地方，连宙斯都不敢来。”姜晁咽了口唾沫。
玄麟却笑了：“正合我意。”
两人降落在大陆边缘的一处山谷。
山谷不大，几十户人家依山而建，屋舍低矮，屋顶铺着兽皮与石板。村口立着一座神社，木柱斑驳，挂着褪色的红布条，香炉里燃着不知名的草药，青烟缭绕。
最奇怪的是，神社里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具扭曲的骨骸。
那骨头似人非人，肋骨如翼，头骨生角，脊椎盘曲如蛇。村民跪拜时，口中念念有词：“山灵大人保佑，今年野猪别进田……”
“他们把怪物当神？”姜晁低声问。
“未必是怪物。”玄麟眼神锐利，“你看那骨骸上的纹路，和我混沌真身的经络很像。”
正说着，一个少年从神社后跑出来，约莫十六七岁，黑发束起，腰间别着一把短刀，眼神警惕。
“外乡人？”他手按刀柄，“你们从哪来？”
“星海。”玄麟答得干脆，“路过，讨口水喝。”
少年打量他们片刻，见二人衣着虽旧却不带煞气，这才松了口气：“跟我来吧。村里规矩，陌生人要先见加藤大人。”
“加藤？”姜晁嘀咕，“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村子中央，一座稍大的木屋前，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他穿着深蓝麻衣，头发半白，面容清瘦，手里正打磨一把骨刀。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目光如鹰—锐利、沉静，带着久经风霜的从容。
“加藤鹰。”他自我介绍，声音不高，却让姜晁浑身一震。
“你……你姓加藤？”姜晁结巴了。
“有问题？”加藤鹰挑眉。
玄麟却忽然笑了：“难怪这地方的气息这么熟悉。你是东方古神后裔，对吧？”
加藤鹰手一顿，缓缓放下骨刀：“你们知道‘东方’？”
“我们就是从那儿来的。”玄麟点头，“只是……离家太久了。”
加藤鹰沉默良久，忽然起身：“进屋说。”
屋内陈设简朴，墙上挂着兽皮地图，桌上摆着几枚刻满符文的骨片。加藤鹰煮了一壶苦茶，递给二人。
“这片大陆，叫‘归墟境’。”他开口，“是上古大战后，诸神残骸坠落之地。混沌未开，法则未成，所以连创世都不敢踏足。”
“你们供奉的那些‘怪物’……”姜晁忍不住问。
“不是怪物。”加藤鹰摇头，“是战死的古神遗骸。他们不愿入轮回，自愿化为山灵、河伯、林鬼，守护此地。村民不懂神，只知谁护他们，就拜谁。”
玄麟若有所思：“所以你们不信高天之神，只信脚下的土地？”
“对。”加藤鹰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神若不能护人，不如一捧土。”
这话，像极了南界的罗波那。
姜晁忽然想起什么：“你姓加藤……是不是和‘九黎’有关？”
加藤鹰眼神骤冷：“你知道九黎？”
“听说过。”玄麟接口，“上古东方，蚩尤战败，九黎部族四散。一部分隐入深山，一部分……逃向星海。”
加藤鹰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是九黎最后一代‘守陵人’。祖上奉命看守归墟境，不让外神染指此地古神遗骨。”
“难怪你能感应到我们。”玄麟笑，“我们身上，也有九黎血脉。”
加藤鹰猛地抬头，仔细打量二人，忽然伸手按在玄麟手腕上。片刻后，他眼中震惊：“混沌真身……你竟走通了‘返祖之路’！”
“侥幸。”玄麟抽回手，“我们来这儿，是因为内界圆满后，感应到一股牵引，像是……回家的路。”
加藤鹰站起身，走向墙边，取下一块骨片：“归墟境中心，有一座‘葬神渊’。传说那里埋着九黎始祖的心脏，也是所有古神力量的源头。若你们真是九黎后裔，或许能唤醒它。”
“但有风险。”他盯着二人，“一旦失败，你们会被混沌同化，永世不得超生。”
“咱们命硬着呢。”姜晁咧嘴一笑。
三日后，三人启程前往葬神渊。
路上，加藤鹰告诉他们：归墟境的“神”，都是活生生的存在。比如村口那具骨骸，生前是九黎战将，死后化为山灵，每逢旱季，便引地下水润田；河边那尊鱼首人身的雕像，其实是河伯，专管洪水退去后的鱼汛。
“神不是用来拜的，是用来谢的。”加藤鹰说，“我们祭它，因它护我们；若它害人，我们便拆庙烧像。”
玄麟听得直笑：“你比罗波那还狠。”
“我是凡人。”加藤鹰淡淡道，“凡人没资格讲仁慈，只能讲道理。”
终于，他们来到葬神渊。
那是一座巨大的地裂，深不见底，黑雾翻涌，隐约可见无数骨影在其中游荡。渊口立着一块残碑，刻着两个古字：归心。
“跳下去。”加藤鹰说，“心若诚，渊自开；心若伪，骨成灰。”
玄麟没犹豫，纵身跃入。
姜晁紧随其后。
黑雾吞没他们的瞬间，姜晁听见加藤鹰在上方喊：“记住！你们不是来取力量的，是来认祖的！”
深渊之中，时间仿佛停滞。
玄麟看见无数画面：九黎战士浴血奋战，蚩尤怒吼撼天，古神陨落化山……最后，一颗赤红心脏悬浮于黑暗中央，缓缓跳动。
“回来吧。”心脏发出低语，“孩子。”
玄麟伸出手。
刹那间，混沌真身与古神之力交融，不再是吞噬，而是共鸣。
姜晁体内，内界天神睁眼，主动迎向那股力量。世界法则重塑，不再只是南界的轮回，而是融合了东方“天地共生”的大道。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从渊中升起。
加藤鹰站在崖边，看着他们周身缠绕的古神之息，终于单膝跪地，行九黎最高礼：
“恭迎……归者。”
玄麟扶起他：“别整这些虚的。接下来去哪儿？”
加藤鹰望向星空深处：“北方，有一座‘星岛’，埋着更多九黎遗民。若你们真想回家……得去那儿。”
姜晁咧嘴：“那还等什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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