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土坯房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王老五和秀娘在丹药和心力交瘁的双重作用下,已然沉沉睡去。云宸(平安)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坐在炕沿,就着油灯如豆的光芒,凝视着养父母憔悴却终于安稳的睡颜。
十五年的点滴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秀娘在寒冬里将唯一的厚棉袄裹在他身上,自己冻得嘴唇发紫;王老五在他被村里孩子扔泥巴时,挥舞着锄头怒吼着将那些孩子赶跑,转身却笨拙地用手擦去他脸上的污迹;还有那些粗糙却管饱的饭食,那些虽然无奈却始终未曾真正放弃他的眼神……
这些记忆,与他脑海中那些破碎的、属于“云宸”的片段交织、碰撞。华服美婢,亭台楼阁,却似乎总蒙着一层冰冷的阴影;繁复的礼仪,拗口的功法口诀,伴随着的是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上的“玄魄坠”,一股温凉的气息似乎顺着指尖流入体内,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云宸……”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依旧感到陌生。相比之下,“平安”二字,虽然承载了十五年的痴傻与屈辱,却也凝聚了养父母最朴素的祝愿和毫无保留的疼爱。
他轻轻起身,走到院中。夜凉如水,繁星满天。福伯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恭敬垂首。
“福伯,”云宸没有回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沉睡的这十五年,并非全无益处。”
福伯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少主的意思是?”
云宸抬起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这具身体,虽然蒙昧,但日复一日的劳作,打下了远比寻常世家子弟更为坚实的根基。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在感受着什么:“……那些属于‘云宸’的记忆和本能,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封锁、沉淀。如今意识苏醒,它们正在与这十五年的经历融合。”
他心念微动,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气息开始按照一种玄奥的路线缓缓运转,不再是之前对付巨熊时那种近乎本能的爆发,而是带着一种明晰的掌控感。周围的天地能量,以比之前更清晰可辨的速度,丝丝缕缕地向他汇聚。
“或许,‘憨儿’的身份,反而是一种保护,一种……淬炼。”云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少了世家子弟的骄奢淫逸,多了底层生活的坚韧与对人情冷暖的洞察。这份经历,是任何秘籍和资源都无法替代的财富。
福伯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少主天纵奇才!竟能于蒙昧中自行筑基,更能勘破此中关窍!老奴……老奴真是……”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原本他还担心少主流落民间十五年,根基受损,心性难塑,如今看来,这反而可能成就了少主独一无二的底蕴!
云宸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激动:“说说家族现在的情况吧,详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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