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踏水而来，水花溅起，风刃声从她耳后响起，空气震荡，那道风刃后发先至，直接削下一节触手。
电光火石间，许言还未反应过来，自身后覆过来一只手，握在她的手上，接着是她熟悉的声音:“要像这样。”
她手里的风刃随着白钰传递给她的力量凝实，像钝刀磨利，细碎的噼啪声自波刃周围响起。
这次，这道利刃终于划破了章渔的软障，在她的触手上落下一道不浅的痕迹。
“白钰……”
许言来不及高兴，她回头看去，白钰已经再次化为原型，扑上去与那些触手缠斗。
许是被削下一节触手的疼痛再次刺醒了章渔，她失神的双眸又恢复一瞬，眉头皱起，但很快又回到混沌的状态，这次她口中的话语不再破碎。
“青玉……”
触手们在本能的与白钰对抗，而在触手中心的章渔只是不停的呼喊着自己好友的名字，碎碎念着心中的思念，随着那些执着的低喃，她青白的皮肤上爬满瓷片一般的碎痕，周身浮起浓墨那样的黑雾。
看着章渔破碎的样子，许言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耳边响起声叹气。
“她需要你的帮助。”
谁在说话？
许言转头看去，那只讲义气的海鸥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她手边，正垂头梳理着身上的毛发。
它整理完自己后抬头看过来:“啊，啊。”再次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两人的缠斗震得船只飘摇，许言摇晃着把章渔丢下的遮阳帽抱在怀中，船体崩裂，她借着一块浮板游到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
海面之上章渔再次接下白钰的攻击，章渔的触手不断复原，生长，每次都能护住躯体。
好在对触手的每次削减都能延长章渔清醒的时长。
“你是？陆地上的野蛮物种……”这次章渔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跟人干架，而且还在单方面防御，“许言小姐呢？你把她怎么了？”
白钰：“？”
许言:啊？
你们妖界还有鄙视链吗？
那边的章渔大概以为她被突然冒出来的野蛮种族吃了，开始操控触手反击。
许言也顾不得思考这妖界物种间的关系，忙挥手大喊:“章镇长！我在这！”
风浪太大，她喊破喉咙也没能把自己的呼喊传给章渔。
赶紧下来让我救一下啊。
章渔开始崩坏大概是和妖灵受损有关，不管怎样，她有意帮章渔修复试试。
许言跑到礁石边缘:“章镇长！章镇长……咳咳咳……”
海面上两个大妖再一次交手，震出的风波掀起巨浪，狂风呼啸，许言一不注意，遮阳帽被喧嚣卷起，她想捡回帽子，但扑了个空。
那帽子被掀飞在浪潮之上，又直往下落。
章渔注意到那顶帽子:“我的帽子！”
她转身便要去接那帽子，竟然对白钰的攻击不管不顾。
风刃已至，没有触手的阻挡，那道风刃直直没入她的背脊。
是深可见骨的破口。
只不过那皮囊里没有骨头，也没有血水，只有粘稠的浓墨。
章渔似是无知无觉，她借着风刃的冲击抱住那顶帽子，随后颓然落下，像一片枯叶。
受击之后，章渔的形状再难以维系，唯有触手还在紧紧裹着那遮阳帽。
白钰还想追击，见许言先跑了过去，只好皱着眉头把爪子收起。
许言也不是全然不怕，她还是和大章鱼保持了一点距离的“你现在清醒了没？”
“许言小姐……你没事？”
“我有事怎么没事！”许言瞪圆了双眼，气鼓鼓的把自己的手举起到她的荧光色的大眼珠子前晃了晃，“看见没，你干的！”
她现在还痛呢。
“我做的吗……”
章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控。
许言收起手，回头找到白钰，再和大狐狸一起走到章渔面前。
有白钰在一旁她有底气多了，许言叉着腰:“你现在就一个选择，我可以帮你修复妖灵，之后你必须回妖界去。”
她能理解章渔对失去亲近之人的痛苦，但是她不可能为了章渔留在海风镇，更不可能把命给章渔。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要我的命是不可能的，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的……呃……”许言瞥了眼白钰，“我的大狐狸一爪子就能把你拍死！”
“我放不下海风镇。”
“你已经守护海风镇足够久了。”
六十余年，已是大部分人的一辈子。
海面上飘来一块碎裂的船板，上面漆了海风两字，黑色的墨液把那板体腐蚀出了一个洞。
章渔也注意到了，许是意识到那是自己失控造成的毁坏，她反驳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如果你好好离开，至少你的伙伴们和你们之间的故事能存续在你的记忆里。”
以章渔现在的情况，如果留在这再次失控，很难说她会不会亲手毁了海风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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