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植园的合欢花开到最盛时，丫丫的绣架上堆了半筐香囊。粉光痕在绸布上跳着，将晒干的合欢花与槐花混在一起，塞进袋中，最后在袋口绣上小小的槐花结——这是她新创的样式，比普通的绳结多了两圈缠绕，像两只交颈的鸟。
“蒙烈哥，帮我穿下线。”丫丫举着根细针，鼻尖沾了点粉色丝线，像只偷喝了胭脂的小狐狸。
蒙烈放下手里的符咒草，接过针线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丫丫的脸瞬间红透，低头假装整理布料，耳尖却悄悄竖起，听着他穿线的动静。
“好了。”蒙烈把穿好的针递过去，视线落在绣架上的香囊上——其中一个是天蓝色的，镶着他昨晚说的流苏，针脚比其他的更细密，显然费了不少心思。
“这个是给张奶奶的？”他故意问。
丫丫的手指顿了顿，粉光痕在天蓝色香囊上绕了圈：“嗯……张奶奶说她失眠，用合欢花做的香囊睡得香。”
蒙烈没戳破。张奶奶喜欢素色，从不碰这么鲜亮的天蓝，这香囊是谁的，不言而喻。他转身继续翻晒符咒草，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流萤石剑的槐花印记在阳光下闪了闪，像在笑话他。
傍晚收工时，林小满突然提着个竹篮来灵植园，里面装着刚做好的槐花粉。青色光痕在碗沿转了圈，将糖粉撒得匀匀的：“王大娘说蒙烈爱吃甜的，多加了两勺蜜。”
“林叔偏心！”丫丫抢过一碗，用勺子舀了一大口，粉光痕沾在嘴角，“我的也得加两勺！”
陈默和阿木也跟着来了，手里还拿着张图纸。“这是秦队长寄来的，”陈默展开图纸，水蓝光痕在上面标了个红圈，“说黑风岭那边发现了处温泉，能疗伤，问我们要不要去休整几天。”
“好啊好啊！”丫丫立刻举手，粉光痕在图纸上的温泉位置跳着，“我还没见过温泉呢！听说水里能煮鸡蛋！”
蒙烈看着图纸，突然想起娘日记里的话：“黑风岭的温泉水是暖的，等阿烈长大了，带他去泡一泡，治治他总疼的膝盖。”他小时候总在山里跑，膝盖磕得青一块紫一块，娘总念叨着要带他去温泉。
“去吧。”他拿起碗，把剩下的槐花粉一饮而尽，甜味从舌尖暖到心里，“正好看看那边的草药，说不定能种在灵植园。”
出发去黑风岭的前一天，丫丫忙到深夜。蒙烈起夜时，看见绣铺的灯还亮着，便走过去敲了敲门。“还没睡？”
丫丫探出头，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手里却举着个新绣好的香囊，是用天蓝色绸布做的，袋口的槐花结比之前的更精致，里面还塞了把晒干的合光草。“给你的。”她把香囊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往屋里跑，粉光痕在门框上闪了闪，像只慌乱的蝴蝶。
蒙烈捏着香囊，合光草的清冽混着槐花的甜香，从袋口钻出来。他低头看了看，发现香囊背面还用金线绣了个小小的“烈”字，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字都让人觉得珍重。
黑风岭的温泉果然没让人失望。泉眼冒着白汽，水是淡青色的，泡在里面浑身都暖融融的。丫丫和几个护卫队的小姑娘在岸边煮鸡蛋，粉光痕围着鸡蛋转，把水温控制得刚刚好；阿木脱了鞋，把脚泡在浅水区，金红光痕在水面跳着，溅起圈圈涟漪；林小满和陈默坐在石头上，研究着秦队长送来的草药图谱，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蒙烈靠在泉边的岩石上，流萤石剑放在手边，剑鞘的槐花印记被水汽蒸得发亮。他摸出丫丫给的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合光草的气息混着温泉的水汽，竟让他想起娘的药箱味道。
“在想什么？”陈默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水蓝光痕在杯沿转了圈，“是不是又想起你娘了？”
蒙烈点头，把香囊放进怀里：“她总说要带我来这里。”
“那她现在肯定很开心。”陈默看着远处打闹的丫丫和阿木，“你看你现在，有朋友，有想守护的地方，活成了她希望的样子。”
正说着，丫丫举着个煮好的鸡蛋跑过来，粉光痕在蛋壳上敲了敲，把鸡蛋剥得干干净净：“蒙烈哥，给你！温泉煮的鸡蛋，蛋白是嫩的！”
蒙烈接过鸡蛋，刚要咬，却发现蛋黄里还藏着颗红枣，是丫丫特意塞进去的。“甜吗？”她仰着头问，粉光痕在他嘴角跳着，像在等夸奖。
“甜。”他咬了一大口，甜味从喉咙暖到胃里，连带着膝盖的旧伤都好像不疼了。
傍晚的温泉边升起篝火，护卫队的人在烤肉，油脂滴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丫丫坐在蒙烈身边，给他递了串烤好的槐花饼，饼上还沾着点蜂蜜，甜得恰到好处。
“蒙烈哥，”她突然小声说，粉光痕在香囊上绕了圈，“这个香囊……能驱邪吗？”
蒙烈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用流萤石边角料做的小槐花，被他打磨得光滑圆润，用红绳串着。“这个给你。”他把槐花往她手里一塞，动作竟和她昨晚塞香囊时一模一样，“阿木哥说流萤石能安神，比香囊管用。”
丫丫捏着小槐花，指尖的温度透过石头传过来，烫得她心口发颤。她抬头时，正撞见蒙烈的目光，他的眼睛在篝火映照下亮亮的，像落了两颗星星，流萤石剑的槐花印记在他腰间闪着，与她手里的小槐花遥遥相对。
远处的林小满和陈默相视一笑，悄悄往火堆里添了块柴。火苗“噼啪”窜高，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像两株依偎在一起的槐树，枝桠缠绕，再也分不开。
蒙烈突然想起娘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愿阿烈往后的日子，有花有暖，有人陪。”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丫丫，她正小心翼翼地把小槐花戴在脖子上，粉光痕与红绳缠在一起，像条温柔的项链。蒙烈握紧怀里的香囊，突然觉得，娘的愿望，好像已经实现了。
夜风吹过温泉，带来远处的槐花香。蒙烈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邪祟，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这香囊的暖意还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毕竟，有花，有暖，有人陪，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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