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围观，他们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劝阻。
“这不是荀府的人吗？怎么下手这么狠？”
“听说这小伙子勾引荀府的小姐，被荀大人知道了，下令要好好教训他呢！”
“唉，也是可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找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衣裙，料子考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只是她的长相平平，眉眼寡淡，算不上出众，就显得这么富贵的一身衣裙，也有一些平凡了。
那女子直直的冲到壮汉面前，她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紧紧抱住那个被打的青年，将他护在自己身下，丝毫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情绪略有些崩溃的对着壮汉们哭喊道。
“你们今日若是要打他，那就连我一起打了！我和他的事，不是他一厢情愿，是我与他两情相悦！”
“小姐！你怎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几次三番的违逆大人的意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为首的壮汉看见女子，他停下了手，脸上露出为难和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只是他却依旧语气强硬。
“都是他恬不知耻勾引你，是他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大人已经说了，只要小姐愿意回头，你就还是我们荀府的二小姐！你金枝玉叶，怎么会是他这种泥腿子能够配得上的？”
“是我配不上他！”
女子抬起头，她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里也满是倔强：“我与他之间，都是我自愿的，父亲如果一定要惩罚一个人，那你们就打我！是我违背了父亲的意思，若是要为这段感情付出代价，我一个人付出！”
“小姐，你怎么说这些！”
壮汉看着女子“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急了，他道：“他就算是个书生，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一个秀才想要娶城主的女儿，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城主已经下令，他三天之内必须离开这座城，否则我们荀府的人看见他，见一次就打一次，让他在这座城池人人可打，人人可欺！”
“那就赶我一起走！”
女子闻言，她眼泪依旧在掉，但是眼睛中多了许多坚毅。
她紧紧抱着书生：“我与他，一定要在一起！父亲拦我一日两日，但是难不过我一辈子！若是要打要杀，我与他一起，死生都要相见！”
书生躺在女子怀里，他被打的鼻青脸肿，面目难辨，肿胀的眼睛甚至难以睁开，但他还是努力的睁开一条缝，他看着护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愧疚。
书生艰难地开口：“不要……”
“我与你一起，你不是说了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女子摇了摇头，她的泪水滴落在青年的脸上：“只要能与你相守……我什么都不要。”
“我是牛郎……不要你当织女。”
两个小情侣哀泣的难以分别的模样让为首的壮汉脸色更加难看，如果说他刚刚还存了几分劝的心，但现在只想遵从城主大人的吩咐，拆散这对不该存在于世间的情侣。
壮汉语气冰冷：“小姐，你护不住他的。
今天我们可以让他离开，但他躲过今天这顿打，明日也还是会趴在地上起不来。
小姐如果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那他日日都会挨打，日日都会趴在地上起不来。”
三个人在旁边看完全程，周围的百姓刚开始还围在一起看热闹，可见到了又是他们两个人以后，瞬间没有什么兴趣四散开。
李慕狸他们也准备离开了。
李慕狸收回目光，她掂了掂手里的烧饼：“走吧，补给还没买全，别耽误了回去的时辰。”
顾砚辞和沈行舟应声跟上，三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街上的喧嚣依旧，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这般人间烟火气的模样，让刚才的暴力冲突好像一阵短暂的插曲，不足挂齿。
但不看热闹，却很难不开口评价两句。
“刚刚那个……好像是城主的女儿，他们两个似乎并不被父母认可，你们说，他们两个有可能会走到一起吗？”
走了一段路，李慕狸忽然开口，不过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
虽然刚刚那个女子模样实在普通，穿着富丽华贵可能是她身上唯一的优点，唯一能够吸引人目光的存在，可她刚刚护着书生时的决绝，那眼底的泪痕和倔强，却让李慕狸心里莫名有些触动。
不过，这简直也太话本了。
官家小姐和落魄书生，似乎是很常见的搭配。
顾砚辞有预料李慕狸会提起他们两人，他脚步微顿后沉吟道。
“难。”
他语气平淡，却非常现实的剖析道。
“城主的女儿就算不需要门当户对的两性联姻，但也绝对不会下嫁到一个寻常书生之家。”
“何况如今正是上京赶考之时，那个书生这般被绊在此处，若不是他笃定了主意要攀上城主这棵大树，一定要与这位官家小姐扯在一起，那便就是他实在没有志向，没有想过为自己挣个前程，再来配这位小姐。
何况我刚才依稀听见，那几个护卫说他是秀才，不过秀才……一个连自己的前程都看不见的男人，他对官家小姐的感情很难纯粹，荀府不许他们往来，大抵是父母拳拳爱女之心。”
“父母毕竟比子女多活十数年，他们能够识得的道理一定比刚刚那位小姐多。”
顾砚辞也开口说道：“一位金尊玉贵的小姐和一个穷苦的书生，他们若是真的在一起，往后一辈子的坎坷险阻不知道有多少，所以现在的分别或许疼痛，但一辈子的蹉跎……到底听上去就是一件恐怖的事。
希望那位小姐能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别被一时的情动误了终身。”
李慕狸沉默了，他们两个男人都很现实的站在现实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让人很难反驳，因为他们说的句句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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