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开始席卷城市，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挂起了彩灯和圣诞装饰，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特有的、甜腻而温暖的气息。苏念薇的生活被工作和渐渐浓郁的节日氛围填满。出版社进入了年终最忙碌的时期，各种总结、策划和书稿让她常常需要加班。但无论多晚回到公寓，推开门，看到窗台上那几盆在灯光下静静呼吸的绿植，和书架上那个装着“秋日来信”的糖果盒，疲惫似乎就能消散几分。
与江屿的“书信往来”成了一种缓慢而坚定的节奏，几乎每周，她都能在信箱里发现那个熟悉的、来自远方的信封。他的信里开始出现更多关于圣诞假期的讯息——实验室的派对、街上越来越浓的节日装饰、以及他对于能否在圣诞节前完成阶段性任务、争取短暂回国的迫切期待。
这天是平安夜前夕，念薇加班到很晚，终于将手头一份紧急书稿处理完毕。走出办公楼时，已是夜色深沉，寒风凛冽。她裹紧大衣，抬头望去，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映照着对面商场巨大的、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圣诞树，街上行人匆匆，脸上都带着节日的轻松或归家的急切。
回到清冷的公寓，她脱掉外套，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信箱——空空如也。心里掠过一丝微小的失落，随即又释然。也许是他太忙，也许是国际邮路延迟。她给自己煮了碗简单的面，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相拥走过的情侣，和牵着孩子、提着礼物的幸福家庭，一种淡淡的、属于节日的孤独感悄然袭来。
这是他们分开后，将要度过的第二个圣诞节。虽然早已习惯异地，但在这样强调团聚和陪伴的节日里，那份无法触及的思念还是会变得格外清晰。
她拿起手机，点开和江屿的聊天界面，最后的消息停留在今天早上，他发来的一句：“最后冲刺，希望能赶上明天的航班。等我消息。” 之后便再无音讯。她理解他此刻的专注和压力，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将那句“等你消息”又看了一遍。
吃完面，她决定做点什么来驱散这份冷清。她拿出之前逛街时买的、一小棵可以放在桌上的塑料圣诞树，还有一串小小的彩灯和一些简单的挂饰。就着台灯温暖的光，她开始耐心地装饰起这棵迷你圣诞树。
当她正小心翼翼地将一颗小小的银色星星挂上树顶时，手机忽然连续震动起来。是江屿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
首先是一张照片，拍的是登机牌的一部分，目的地清晰可见，是回国的航班！日期赫然就是明天！
接着是一段语音，点开，是他带着剧烈喘息的、兴奋到几乎破音的声音：“念薇！搞定了！项目阶段性汇报刚结束，导师直接批了假！我抢到票了！明天晚上就到！等我！”
巨大的惊喜像烟花一样在念薇脑中炸开，她握着手机，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连日加班的疲惫和刚才那点孤独感瞬间被冲刷得无影无踪。她反复看着那张登机牌的照片，听着他激动的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她立刻拨通了视频电话，几乎是秒接。屏幕那端的江屿似乎还在外面，背景是夜晚的街道，他围着厚厚的围巾，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清晰可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到极点的笑容，眼睛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
“真的吗？明天晚上？”念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真的！千真万确！”江屿对着镜头用力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刚刚搞定，从实验室跑出来就给你打电话了！差点在街上摔一跤！”
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念薇也忍不住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太好了……你辛苦了。”
“不辛苦！”他大手一挥，随即又凑近屏幕，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对了，有个小东西，应该差不多今天或者明天会寄到你那里，是我之前准备的圣诞礼物。本来以为赶不上了，没想到……正好。”
挂断视频后，念薇感觉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温暖起来。她看着桌上那棵刚刚装饰了一半的迷你圣诞树，和那颗摇摇欲坠的银色星星，脸上露出了无比柔软的笑容。她伸手，轻轻将星星扶正。
第二天，念薇特意请了半天假。中午时分，果然收到了一个来自江屿所在城市的快递包裹。打开一看，是一件柔软厚实的米白色羊毛围巾，和她一直很喜欢但舍不得买的一个小众香氛品牌的圣诞限定蜡烛。围巾上放着一张卡片，是他熟悉的笔迹：
“圣诞快乐。围巾替我抱着你，蜡烛的光当我看着你。（pS：现在这些都不需要了，因为我会准时抵达。）”
念薇将围巾围在脖子上，柔软温暖的触感包裹着她，仿佛是他提前送来的拥抱。她点燃了那支松木香调的蜡烛，清冷安宁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
她看着窗外冬日晴朗的天空，听着蜡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感受着颈间的温暖，心里被一种巨大而安宁的幸福感填满。圣诞的序曲，因为他即将归来的消息，而变成了最动听的乐章。
所有的等待，在确切的归期面前，都化作了指尖流淌的甜蜜。这个圣诞节，注定将不再是隔着屏幕的问候，而是真真切切的、触手可及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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