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阳光透过诊室的窗户,带来一丝暖意。
经过昨日大二学生的“示范”和大一新生最后的“初体验”,今天的主角正式换成了大一的新生们。
然而,黄语萱和夏晓薇的心态已经比昨天更加审慎。
昨日最后那批大一新生的实践,虽然勇气可嘉,但也清晰地暴露了他们知识与经验的严重不足。
单靠一个大一新生,很难完成一次完整且可靠的诊断。为此,黄语萱调整了策略。
“今天的实践,以小组形式进行。”
她向集合好的大一学生们宣布,
“每两人一组,共同负责一位患者。你们需要协作完成望、闻、问、切,然后各自独立分析,再将你们的见解汇总、讨论,最后给出一个共同的初步判断。每组会分配一位大二的学长或学姐作为指导,全程从旁协助、答疑,并在必要时介入引导。记住,这不是竞赛,是学习和合作。目标是尽可能全面地收集信息,锻炼你们的观察、分析和团队协作能力。”
这个安排让学生们松了口气,两人一组,互相有个照应,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孙莉和赵强作为今日的指导学长学姐,也已经就位,神情认真。
第一批两位挂号的患者被请了进来。
他们坐下时,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他们昨天或许听说了“道法中医”的好评,但此刻面对的是更加年轻、甚至看起来有些稚嫩的面孔,心中难免打鼓。
不过,想到后面还有老师和那么多学生在,他们还是选择了信任。
第一组上阵的是李浩和另一个名叫周涛的男生,指导学姐是孙莉。
他们的患者是一位四十多岁、自称“浑身不舒服,也说不上具体哪里痛”的中年妇女。
第二组是王璐和一位叫李静的女生,指导学长是赵强。
他们的患者是一位六十多岁、咳嗽不止、面色晦暗的老伯。
实践开始。
两组学生都显得有些紧张,但努力按照流程进行。
李浩和周涛配合,一个负责观察面色、舌苔,一个负责询问病程、生活习惯。
杨承业和李静则分工,王璐主攻切脉,李静负责记录症状细节并辅助询问。
诊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学生们压低的声音和偶尔的提问。
观摩的其他大一学生以及黄语萱、夏晓薇、马疏萤、况星湄,还有安静坐在观察区的林羽,都关注着这两组的进展。
望、闻、问的过程还算顺利。
但到了关键的“切脉”环节,两组学生都遇到了困难。
脉象的微妙变化,对于练气期、感知力尚浅的他们来说,捕捉起来异常艰难。
他们手指按在患者的腕部,眉头紧锁,努力分辨着浮沉迟数、有力无力,额头上渐渐冒汗。
坐在观察区的林羽,从一开始就保持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专注。
他的目光随着学生们的动作移动,耳朵捕捉着每一句问诊和描述。
当看到学生们切脉时那凝重的表情和细微的犹豫时,他的眉头也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终于,两组学生都完成了初步的信息收集,开始各自陈述见解。
李浩先说:
“阿姨,我们觉得您主要是……肝气有点郁结,可能还有点脾虚,所以感觉浑身乏力,说不清哪里不舒服。”
周涛补充:
“对对,而且您睡眠不好,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
王璐这边,他沉思片刻,缓缓道:
“老伯,您咳嗽痰多,色白质稀,畏寒怕冷,舌苔白腻,脉象沉迟而弱……我们认为,这是典型的‘寒饮伏肺’,兼有脾肾阳虚之象。”
两组学生的判断,依据他们所学的有限理论,听起来似乎都指向了某些常见证型。
指导的孙莉和赵强在一旁听着,微微点头,觉得虽然分析尚浅,但大方向似乎没有明显跑偏。
患者本人听着,虽然不太懂,但也觉得有些道理。
然而,就在两组学生准备进一步讨论、整合意见,甚至开始考虑基础方药思路时——
“不对。”
一个并不响亮,甚至有些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突兀地在安静的诊室里响起。
所有人都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观察区,林羽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那双总是带着茫然的眼睛此刻却紧紧盯着那两位患者,眉头紧锁,嘴唇微微抿着,刚才那声“不对”,正是出自他口!
“错了。”
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仿佛源自某种深植于本能的判断。
诊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学生们愕然地看着这位一直安静得像个影子般的“访客”,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口,而且直接否定了他们的判断。
病人也诧异地看向林羽,脸上露出困惑和不快——
这个看起来像病人家属的年轻人,怎么胡乱插嘴?
马疏萤和况星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马疏萤连忙轻轻握住林羽的手,低声安抚:
“语宸,怎么了?别急,慢慢说,你感觉到什么不对吗?”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鼓励,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期待——
难道,这熟悉的医疗场景,触动了他被封存的记忆碎片?
况星湄也凑近,眼巴巴地看着林羽:
“语宸哥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告诉我们呀!”
林羽被她们一问,脸上却露出了更深的困惑和一丝挣扎。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仿佛想指向某个方向或描述某种感觉,但最终,只是徒劳地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空茫,喃喃道:
“不……不知道……就是……不对……”
那股突如其来的、源自专业本能的灵光,如同暗夜中的闪电,照亮了一瞬,却没能带来持续的光明,反而让他更加混乱。
马疏萤和况星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去。
马疏萤轻轻拍着林羽的手背:
“想不出来没关系,语宸,不用勉强自己。放松,慢慢来。”
黄语萱和夏晓薇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们心中同样震惊。
林羽虽然失忆,但他曾经的医术造诣登峰造极,其感知和判断力远非这些学生可比。
他下意识地喊出“不对”,绝非无的放矢。
黄语萱立刻转向那两组学生,神色严肃:
“同学们,刚才我哥哥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他虽然无法具体说明,但以他的……经验和感知,提出质疑,我们必须高度重视。现在,我要求你们,抛开刚才的初步判断,重新,更加仔细地,对患者进行一次全面诊察!尤其是注意那些你们可能忽略的、或者觉得‘微不足道’的细节!孙莉,赵强,你们也一起,从旁协助,重点审视!”
学生们面面相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辛辛苦苦问了半天,摸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却被一个旁观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外行”给否定了,还说不出了所以然。
尤其是那位中年女患者,脸上明显露出不悦,嘟囔道:
“搞什么嘛……我觉得这几个小同学说得挺对啊,我可能就是肝火旺、脾胃虚……那个人瞎说什么呢,他又不会看病……”
但黄语萱的威信和严肃的态度,让学生们不敢怠慢。
李浩、周涛、王璐、李静四人压下心中的委屈和疑惑,重新振作精神,在孙莉和赵强的指导下,开始了第二轮更加细致的诊察。
这一次,他们看得更仔细,问得更深入,切脉时也更加凝神静气。
孙莉和赵强也亲自上手,再次为患者切脉,仔细体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诊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如何变换角度思考,从患者的主诉、体征、舌脉象来看,似乎依然支持最初的判断——
肝郁脾虚,寒饮伏肺。
并没有发现什么颠覆性的、被忽略的关键证据。
那位女患者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老伯也咳嗽着,表示认可学生们关于“寒饮”的判断。
“黄助教,夏老师,”
孙莉最终代表小组汇报,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解,
“我们……我们反复检查了,确实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能够推翻初步诊断的征象。患者的情况,与肝郁脾虚、寒饮伏肺的辨证要点是吻合的。”
学生们看向黄语萱,眼神中带着询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看,不是我们不认真,是真的没问题啊。
那个黄先生,可能就是随口一说,或者感觉错了吧?
黄语萱眉头紧锁,看向林羽。
林羽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没有再说话,仿佛刚才那两声“不对”耗尽了力气,又变回了那个沉默的旁观者。
难道……真的是林羽无意识下的错觉?
还是说,他感知到了某种极其隐晦、连她和这些学生都未能察觉的异常?
夏晓薇见状,知道不能僵持下去,以免影响患者情绪和后续实践。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打圆场,让学生们按照现有判断继续流程。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
“等等。”
一直沉默观察的马疏萤,忽然轻声开口。
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患者身上,而是落在了那位正在不耐烦整理衣角的中年妇女的……
耳后发际线边缘,一个极其不显眼的、米粒大小的暗红色斑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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