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让他打退堂鼓的，是往后孩子们上学、老太太养老这些花钱的事。
他思来想去，实在没把握扛起这副重担。
自打上次提过结婚的事没了下文，两人就像约好了似的都不再提起。
柱子这些日子翻来覆去琢磨：要是真成了家，秦淮茹不愿给他生个一儿半女，难道真要替别人养全家？这口窝囊气他可咽不下去。
既然前路走不通，不如趁早了断，省得日后更难收拾。
林远听出柱子的弦外之音，知道这段缘分算是到头了。
谁劝都没用——秦家那个又刁又滑的老太太，加上三个吞金兽般的孩子，搁谁都犯怵。
秦淮茹必定要带着婆婆过日子，这是她亡夫临终托付。
可那老太太成天挑肥拣瘦的脾气，谁受得了？更别说孩子们念书吃饭样样要钱......
说着话的工夫，两人不知不觉晃到了集市。
林远想起今天要采买厨房用具，还得订些桌椅板凳。
量大得跟掌柜商量，看能否送货上门。
林远琢磨着，要是自己动手搬可不太现实。
他和傻柱来到卖家具的店铺，老板一见两人进门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客官里边请！”
铺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桌椅——长桌、方桌、圆桌，种类繁多得让林远有些意外。
他盘算着食堂该选什么样的款式，考虑到预算有限，大尺寸的更划算些。
“老板，这长桌什么价？能便宜点吗？我开食堂的，买得多。”
林远开门见山。
老板一听是食堂采购，眼睛顿时亮了：“小伙子，你要得多我肯定给优惠！现货不够还能找厂里加急订做。”
林远心里估算着：先订四张大桌、二十把凳子吧，不够再添。
他直截了当道：“我要四张长桌二十把凳子，有现货吗？最好能送货。”
老板翻了下库存账本，点头应下：“下午就能送！您先结个账？”
林远没急着付钱，而是继续砍价：“量大能不能再折点儿？”
“成！凳子别人五毛，给您算四毛！”
老板爽快地让了利。
敲定价格后，林远盘算着下一步——该置办碗盘了。
他冲傻柱一摆手：“走，去瓷器店看看食堂用的盘碗。”
林远和傻柱离开老板家后，径直走向瓷器市场。
来到卖碗筷盘子的摊位前，店主热情招呼道：两位想买些什么？要盘子的话可以给你们优惠些。
林远一听有折扣，便问道：老板，你这盘子碗怎么卖的？最低多少钱能出？
老板盘算了一下：平时卖别人六分一个，给你们就五分吧。
这价格确实实惠，别家店都要七八分一个。
林远仔细看了看瓷器质量，决定订购五十个碗和二十个盘子。
付完钱后，他又问：老板能帮忙送货吗？我们俩拿不了这么多。
没问题，老板爽快答应，要是你们不急，下午就送过去。
林远满意地点头。
等餐具送到，开食堂的计划就能提上日程了。
他盘算着选个好日子开业，这样轧钢厂的工人们很快就能来吃饭，生意也能做起来了。
傻柱，咱们回去吧，东西都买齐了。
林远说道。
傻柱明白这些采购对食堂很重要。
两人往四合院走的路上，林远又提起之前的话题：你和秦淮如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当初都谈婚论嫁了，就因为受伤耽搁了。
她现在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你就这么忍心？
......
面对林远的追问，傻柱沉默不语。
他想起当初和秦淮如的恋情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却落得这般局面。
自从白寡妇一家搬走后，就再没他们的消息，连父母现在何处都不清楚。
满石河院的人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此刻的傻柱已经彻底醒悟了。
他正值青春年华，怎能轻易娶一个带着几个孩子的寡妇？
日后若真成了家，那些拖累他永远甩不掉。
那几个孩子姓贾，与他何干？凭什么要他替别人养孩子？他越想越憋屈，如今的傻柱变得自私起来，只顾自己，丝毫不顾及秦淮如的感受。
这倒也情有可原——
他若真娶了秦淮如，邻里间的闲言碎语必定铺天盖地。
秦寡妇一人拉扯三个孩子，棒梗、葵花、小当都是她的命根子。
无论走到哪儿，她都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作为母亲，她绝不会丢下孩子不管。
这些傻柱都看在眼里，可他终究无法接受。
两人的身份、性情天差地别，何况流言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他们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林远，往后别提这事了。
傻柱斩钉截铁地说，我决定和她断干净。
她眼里只有老贾家的孩子，就算结婚也绝不会再要孩子，怕我亏待她那几个娃。
人嘛，谁不自私？
林远这才明白傻柱去意已决。
长痛不如短痛，藕断丝连只会让院里人看笑话——那些邻居的嘴可毒得很，他早领教过。
既然想清楚了就趁早了结。
林远劝道，以你的条件，找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多好？娶寡妇名声不好听，将来有了孩子更麻烦。
傻柱心里清楚林远的劝告句句在理，可这些道理他早已想透，不想再与秦淮如纠缠不清。
如今两人几乎断了往来，倒不如趁早做个了断。
他不知道秦淮如会作何感想，但此刻已无暇顾及，只盼着彻底划清界限，让这段旧情随风散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回四合院，正瞧见二大娘、三大爷几位长辈坐在凉亭里闲话家常。
见他们归来，三大爷捏着瓜子壳发问：柱子今儿咋跟着小林这么早出门？伤口不碍事了？
这番关怀让傻柱心头一暖。
四合院的街坊待他一向亲厚，这些年从没红过脸。
劳您惦记，伤好利索了，刚跟远哥遛了个弯。
他拍拍腰间结痂的伤处应道。
三大爷闻言颔首，知道这孩子素来宅家，今日肯出门必是大好了。
走动时仔细脚下，可别扯着伤口。
三大爷说着又把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絮叨一遍。
其实出院时医嘱早说得明白：适度活动助恢复，切忌剧烈折腾。
傻柱咧嘴一笑：您放一百个心，我还指着这身板挣钱养家呢！这话逗得三大爷直乐，谁不知道牙膏厂的厂长最器重这实诚小伙。
正说着，于莉在屋里听见动静，支起耳朵一听竟是丈夫回来了。
她急忙抱着孩子迎出去，心里像揣着只活兔——也不知食堂采买的差事办妥没有。
襁褓中的娃娃咿呀一声，恰好撞见林远站在海棠树下与三大爷叙话的身影。
于莉推开门走到林远和傻柱身旁，怀里抱着孩子。
她急切地想知道林远今天出去采购食堂用品的结果，毕竟早日开张才能赚钱，眼下四处借钱的日子实在难熬。
林远见状说道：于莉，这么冷的天怎么抱孩子出来了？当心灌了风孩子闹。
他向来最疼这对双胞胎，做什么事都先想着孩子。
开食堂的初衷也是为了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不比其他人家差。
于莉笑了笑：不碍事，这点风没事。
你今天买到食堂用的东西了吗？要是齐备了咱们就挑个日子开张。
她眼里写满期待，仿佛已经看到食客盈门的场景。
林远却不得不打破她的幻想：只置办了些桌椅碗盘，还得明天再去采买。
眼看天色已晚，他惦记着产后体弱的妻子独自带孩子，便赶回来帮忙。
从于莉手中接过咿咿呀呀的婴儿时，林远脸上乐开了花。
他逗弄着怀中的孩子：想爸爸没有？那眉眼活脱脱就是他幼时的模样。
一旁的大娘们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年近中年的林远得了双胞胎，还这般疼爱。
于莉见林远如此疼爱两个孩子，心知这双儿女日后定会成为他的心头肉。
她轻声催促道：快进屋吧，孩子还小，别在外头久待，容易着凉。
林远闻言便随于莉一起返回家中，刚进门就看见妹妹林林挺着孕肚坐在堂屋。
看着她专程送来采购食堂用品的钱款，林远心中涌起暖意。
这个向来与他亲近的妹妹，即便在孕期仍记挂着哥哥的难处。
自小被他宠大的林林总爱抢他手里的玩意儿，他却从不计较这些。
要是累了就去你嫂子屋里歇会儿。
林远温声说，待会让她给你炖排骨补补。
林林抚着肚子笑道：哥我不累，就想来看看两个小侄儿。
瞧他们生得多俊，要是我家娃也能这般伶俐就好了。
你生的娃娃肯定更出挑。
林远打趣道，咱们家的小公主，生的孩儿哪能不标致？
兄妹俩说话间，全然不知陈远已匆忙寻至门外。
原来他发现妻子不在家，立刻猜到她是来了兄长这里。
当看到林林安然无恙的身影时，这名紧张的丈夫终于长舒一口气。
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洒落，林林就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这突然的离家让老妻心里七上八下——儿媳怀着身孕，若是在外头遇着危险怎么办？老人急匆匆赶到林远家，看到林林好端端坐在那儿，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陈远眉头紧蹙：你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路上要是有个闪失，你和孩子怎么办？他的声音里透着后怕，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林远看着妹夫训斥妹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理解陈远的担忧，可听着那些责备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分外刺耳。
陈远，他挡在妹妹身前，我从小捧在手心的妹妹，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屋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林林连忙拉住兄长的衣袖，温声劝解：哥，他是担心我。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出门会记得打招呼的。
她转头对丈夫笑了笑，眼角的泪痣随着笑意轻轻晃动。
这番话说得林远心头火气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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