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下‘独狼’变‘死狗’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同学的讥笑声，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
林默没有在意。
他只是在众人的注视和教授冰冷的目光下，从容地，拿出了那部略显陈旧的诺基亚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新邮件的通知。
发件人的名字，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ValveSteam”。
前世，全球最大的pc游戏发行平台。
而现在，它只是一个刚刚在海外崭露头角，在国内还鲜为人知的，专为独立游戏开发者服务的线上商店。
之前植物大战僵尸的海外发行，林默就选择了与他们合作。
邮件的标题很直接，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
【Re: 植物大战僵尸 A miracle! Firstday sales report!】
（回复：植物大战僵尸 一个奇迹！首日销售报告！）
林默的手指，轻轻按下了“阅读”键。
邮件的内容，是用英文写的，热情洋溢。
“dear mr. wolf,”
（亲爱的独狼先生，）
“Im writing this email with trembling hands! I have to say, plants vs. Zombies is not just a game, its a storm! Its a masterpiece of casual strategy design!”
（我怀着颤抖的双手写下这封邮件！我必须说，《植物大战僵尸》不仅仅是一款游戏，它是一场风暴！它是一款休闲策略设计的杰作！）
“weve never seen a game with such universal appeal. From hardcore gamers to housewives, everyone is crazy about it! our entire office has been playing it for two days straight!”
（我们从未见过一款具有如此普遍吸引力的游戏。从硬核玩家到家庭主妇，所有人都为之疯狂！我们整个办公室已经连续玩了两天了！）
林默快速地略过这些彩虹屁。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了邮件最核心的部分。
那是一行加粗的，鲜红的数字。
“As of the first 24 hours of launch on our platform, plants vs. Zombies has sold…”
（截至在我们平台上线后的首个24小时，《植物大战僵尸》已经售出……）
“512,421 copies!”
（五十一万二千四百二十一份！）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精神原子弹，在林默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五十多万份！
仅仅一天！
还只是在海外一个刚刚起步的平台上！
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
“our standard pricing for your region is $2.99 USd. After our 30% platform cut, your estimated gross revenue for the first day is approximately $1,075,000 USd.”
（我们在您所在地区的标准定价是2.99美元。扣除我们30%的平台分成后，您首日的预估总收入，约为一百零七万五千美元。）
一百零七万五千……美元！
林默拿着手机的手，第一次，有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他迅速在脑中换算了一下。
按照现在的汇率，这相当于……七百多万人民币！
一天。
七百万！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讲台上，张海教授那关于“商业价值”的咆哮还在耳边回响。
“它没有任何的商业价值！”
“零分！”
教室里，同学们那幸灾乐祸和怜悯的目光，还未完全散去。
“疯子。”
“一文不值。”
而他的手中，那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正静静地躺着一串足以让这个教室里所有人，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张教授，都为之窒息的数字。
这是一种何等荒谬，又何等讽刺的对比！
学术的圣殿，用最严苛、最古板的教条，给他那份倾注了心血的黑魂判了死刑。
而自由的市场，却用最直接、最狂热的真金白银，为他那份“顺手而为”的植物大战僵尸，献上了王冠。
原来，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的，不是他的作品。
而是他们那套早已被时代抛弃的，可笑的评判标准。
林默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讲台上还在滔滔不绝的下一位展示者，扫过台下那些神情各异的同学，最后，落在了第一排那个如同雕塑般刻板的背影上。
张海教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悦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充满了“朽木不可雕也”的鄙夷和厌恶。
林默没有躲闪。
他看着张海，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那不是嘲讽的笑，也不是胜利的笑。
而是一种，了然的，带着一丝悲悯的微笑。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想让这些人理解什么是黑魂，靠说，是没用的。
靠展示策划案，更是对牛弹琴。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做出来。
然后，用一个比《植物大战僵尸》的成功，再大上十倍、百倍的，无可辩驳的事实，狠狠地砸在他们的脸上！
他需要钱，需要人才，需要一个真正的，能承载他野心的工坊。
而现在，启动这一切的钥匙，已经在他手中了。
他将手机屏幕，悄悄地，侧向了身边的胖子、猴子和陈阳。
那三个从他下台开始，就一直满脸担忧，如坐针毡的兄弟，几乎是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那块小小的屏幕。
下一秒。
三人的表情，仿佛被施展了时间静止的魔法，瞬间凝固了。
胖子的嘴巴，慢慢张开，大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猴子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凸出来了。
陈阳的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了半寸，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串长得不像话的数字。
然后，是三声整齐划一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
那声音不大，但在这相对安静的教室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坐在他们前排的同学，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的是三张活见鬼一样的脸。
以及，那个被公开处刑的“疯子”林默，脸上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堂课剩下的时间，606宿舍的四个人，没有再听进去一个字。
他们的灵魂，早已被那串黄金数字，带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张海教授收拾好他的讲义，在路过林默身边时，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默，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年轻人，才华不能当饭吃。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默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份被打了“零分”的黑魂设计稿，又看了看手机上那封价值七百万的邮件。
他拿起笔，在那份“零分”的策划案封面上，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立项】
“独狼”的形象，在这一刻，于他自己的心中，真正地确立了。
不是那个靠小聪明引爆网络的投机者。
不是那个被资本围剿又侥幸逃脱的幸运儿。
而是一个，行走在所有人理解范围之外的，孤独的先行者。
他的战场，不在这个小小的教室里。
他的敌人，也从来不是这些庸碌的教授和同学。
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陈阳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在林默耳边响起。
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林默……”
“我们……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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